被呛得咳嗽个不停,任冬苒帮哥哥拍着背,就见任秋时通红着眼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咳、咳咳……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嘛!”
“我……算了,”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坦白,“没有。”
他看见妹妹惊讶地挑起眉:“真的?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也没有多好啦……只是不会一杯倒而已……”担心妹妹继续追问下去自己会不知道怎么圆,任秋时将饮料放在一边,低声问她:“宝宝,想接吻吗?”
带着凉意的嘴唇贴上,叶片随着微风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们在家乡的角落互渡津液,就好像跟普通的情侣并没有没什么两样。
一吻结束,任冬苒似乎也终于开心起来,弯起眼笑着和他谈论起了从前的趣事。
回忆果然是越翻越多,有些她自己都以为早已淡忘的细节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简直让她有种自己的童年其实无比幸福的错觉。
不知是药效迟来的作用还是生物钟作响,河边的聊天最后以任冬苒的哈欠作结。她趴到哥哥背上,在沉稳的节奏中陷入了睡眠。
虽然任冬苒在这个名为家的地方生活了整整十五年,可却几乎没有什么轻松愉快的记忆。因为她是不被欢迎的客人,而且总是在匆匆忙忙地上下学。
现在难得可以坐在桌边堂堂正正地悠闲吃早餐,就好像过去不堪的记忆正在就此被重新覆盖。
她懒洋洋地搅搅热牛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好神奇啊,哥哥……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来。”
任秋时笑了笑,伸出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是吧宝宝,我也觉得神奇。”
任冬苒不客气地将脚伸到他的膝盖上,思维逐渐发散:“欸哥哥……既然你跟任国梁没有血缘关系,那是不是可以改姓啊?比如……呃、方秋时?”
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咽下嘴里的荷包蛋:“虽然确实可以,但是感觉好奇怪啊……”
“我只是觉得跟任国梁姓也太晦气了!要是有人问我,我绝对要说我是跟着我妈妈姓的!”
“既然如此,”任秋时舒展眉头露出点笑,轻轻搭上妹妹的手,“那我要说我是跟我妹妹姓的。”
看着一时语塞的妹妹,任秋时颇为愉悦地笑出了声:“好了,不跟你闹了……也快到清明了,这次回来也顺便去扫一下墓吧?”
“哦哦,行啊,”任冬苒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上,“哥哥……那假如我们各自抽出一管血然后注入给对方……是不是也能算是血脉相连了呢?”
被妹妹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任秋时连忙轻敲一下她的脑壳:“说什么胡话呢?没生病可不能乱输血。”
任秋时用力捏了捏眉心,阻止自己的思维继续发散。理智和专业素养告诉他这是无意义地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所以尽管他确实有些心动……也绝对不可能实行。
吃过饭,两个人从相册中翻出任冬苒和徐泠泠的合照,又从主卧抽屉里找到了车钥匙,然后买了点礼物,决定先去徐文珠家看看。
任秋时开着任国梁的车,按照梦境中的路线七拐八拐终于看见了熟悉的矮楼,任冬苒一鼓作气敲了敲门,探出头的却是一名陌生女人。
与梦境不符的内容让任冬苒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告诉她自己在找原本住在这里的姓徐的女士。
看了眼提着水果的任秋时,女人便没有让二人进门,回屋拿出一张合同单,指指落款处“徐文珠”三个大字:“喏,是这个人吗?”
“对对对就是她!这是……”
“她是上一任房主,但我是从中介那里买的房,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把中介的名片给你们。”
接过名片,两人给她留下了一盒水果才道谢离开。
按照地址找到中介公司,对方却摆摆手表示不能暴露卖房人的隐私。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可不能断在这里!任冬苒有些焦躁地捏捏手指,下一秒便被裹进任秋时温暖的掌心:“那可以麻烦您给她打个电话吗?只要说我们是她女儿以前的朋友就行。”
眼看着那人还在犹豫,任秋时的声音不疾不徐:“对了,我们最近正好也打算卖房,正在找合适的中介机构呢。”
不出任冬苒所料,接到电话的徐文珠立刻表示自己马上就来。等待期间,任秋时竟还真的和那人洽谈起了卖房事宜。
任冬苒坐在一旁吃水果,听着哥哥想把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卖了也没什么心里波动。反正也不存在多少美好的回忆……还不如变成金钱来回馈一下她们呢!只不过生活过四个人的屋子里东西不少,收拾起来估计也挺麻烦……
等到徐文珠赶到,两人竟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发现门口气喘吁吁的徐文珠,任冬苒扯扯哥哥的衣袖站起身。任秋时和中介握了下手,便和妹妹一起走到了徐文珠面前。
“你、你们就是我女儿的朋友?”
“徐阿姨,您先喝口水吧,”任冬苒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过去,“我是泠泠的朋友,我叫任冬苒,这是我的哥哥任秋时。”在徐文珠面前,她觉得“哥哥”应该会比“男友”更能让她接受一点。
徐文珠点点头,看着任冬苒从包里拿出合照:“我和泠泠是初中同学,学校组织春游去游乐园的我们俩时候还一起拍了照片呢!喏,这是我,这是泠泠!阿姨您还记得吗?”
和梦境里尽显沧桑甚至患病的模样不太相同,面前的徐文珠虽然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眼睛却依旧清明有神。
颤抖的手指触上照片中女孩的笑颜,徐文珠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起来,脸颊划过两道眼泪:“当然……我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