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贸然留下太多信息,任冬苒只在纸条反面简单地写了八个小字:记者私访,有求必应。
本来任冬苒还想看看能不能安装窃听器的……可是她一没买着二没机会,私自偷录的内容也不具备法律效力,遂只能作罢。
尽管胸怀大志,可她现在真正能做的就只是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般悄摸摸地传递帮助讯号,甚至还根本无法保证结果如何。
听着妹妹长长的一声叹息,任秋时将车停稳:“好啦宝宝,别叹气了,你已经很努力很厉害啦!现在,我们去吃点甜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
在任秋时的监督下,尽管任冬苒朝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冰淇淋一个劲地分泌口水,最终也只得乖乖点了杯热奶茶。
吃着软乎乎暖烘烘的松饼,心里那点吃不了冰淇淋的郁闷倒也不翼而飞。连接地雷的引线已经布下,她便也只能耐心等待。
可任冬苒显然并没有多少耐心,她吃两口就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一眼有没有短信电话。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任秋时拿过她的手机调出铃声,然后倒扣在桌面上:“宝宝,认真吃,别三心二意的。有消息来的话我会提醒你的。”
被迫截断了通讯,任冬苒只好朝着松饼泄愤。她抓着小小的叉子一股脑地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声音也含糊不清:“咕咕……里始番窝告里宝空哇?”
任秋时下意识朝她微微欠身:“嗯?你说什么?”
任冬苒嚼了半天终于把口腔里的全部食物咽下,也凑上前去,将手拢在任秋时耳边,声音仿佛自带蛊惑:“我说……哥哥,你喜欢我叫你老公吗?”
像被烫到一般,任秋时捂着耳朵跌坐回了沙发里。看着妹妹愉悦地将两道眼睛弯成新月,他仿佛也被感染了几分,手背抵住泛红的面颊,闷闷地挤出几个害羞的字:“我……咳,你叫什么我都喜欢。”
任冬苒双手托住下巴眯起眼:“哎呦,怎么嘴这么甜啊?过来,”她拍拍身侧的空位,“坐这儿来。”
任秋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已经乖乖坐到了妹妹的身边:“怎么了?”
“嘴这么甜,”任冬苒拉着他的领子吻上来,“让我尝尝……你是不是偷吃冰淇淋了?”
哥哥的口腔里满是刚刚喝的咖啡味,任冬苒四处搜刮一通便退了出来,朝着他吐吐舌头:“略……好苦。”
任秋时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见妹妹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小半圈:“欸,这样的话……那哥哥你是不是可以先吃冰淇淋,然后我再吃你的舌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痛经啦!”
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任冬苒委屈巴巴地揉上自己的脑袋。正准备继续坚持自己的歪理,却听哥哥抛来了更大的诱惑:“宝宝,你的小脑瓜都在想什么呢?就这么馋吗?稍微忍一忍。我想想啊……等你经期结束,哥哥给你买个大大的冰淇淋蛋糕吧,好不好?”
“好吧……”任冬苒好哄得很,而且尤其擅长对哥哥得寸进尺,“还要插蜡烛!我今年都没过生日呢!”
陷在梦里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什么“死因”“七天”“打破”,连轴转一般压得任冬苒几乎喘不过气。
现在苏醒之后她才真切意识到,虽然那些讨厌的头疼的烦躁的东西依旧没有消失,可至少她还能够和朋友聊聊天和哥哥谈谈恋爱,总能神奇地找到一条喘息的通道。
任秋时约了中介上门看房,任冬苒便坐在餐桌前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虽然她已经试探地踏出了第一步……可假如石沉大海,她还得继续构思对策。既然已经得知姜卓仍在机构授课,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有机会跟踪他?
任冬苒连忙翻出昨天拍下的课程表,找到了姜卓的排课时间:明天下午一点半至五点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任冬苒向哥哥支会了一声便决定明天前去盯梢。只是她们俩昨天才刚刚露面……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快就再次贸然出现。
任冬苒搓搓脸颊,昨天演的那出戏已经是她脑袋瓜里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办法了……至少坐在车里的话不会打草惊蛇嘛!她喝了口红糖水,摸摸肚皮安慰自己。
和中介商讨了大致的金额,又委托工作人员到时候处理一下闲置的家具,两人暂时也没别的事处理,便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还没到饭点,又不能行房,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家也实在没什么好逛的,康康和乐乐更不能现在就接回来。思来想去,任冬苒回屋翻出医药箱,站在任秋时面前,仔细检查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
肩窝的牙印已经褪了大半,只留下淡淡的红肿。撕开纱布,脖颈处的齿痕却依旧历历在目。
眼泪上涌,任冬苒拿着棉签轻轻给他消毒,带着浓浓的鼻音:“哥哥……这里会不会留疤啊……对不起……”
“宝宝,你道什么歉呐?这么浅怎么可能留疤?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不疼的,”搂住妹妹的腰,任秋时抬起头望着任冬苒,湿漉漉的眼睛让她想到康康和乐乐,“再说了,留疤就留疤呗!哥哥又不会怪你……反正要是你不喜欢疤痕的话,哥哥就去医院修复或者纹身覆盖……”
“说到这个,”任冬苒撩起衣摆,露出腰侧的疤痕,“我其实也有点想去纹身来着……正好小芹跟我说她也会接单……等我们回去了,要不要支持一下她的生意?”
“好啊,要纹什么呢?”妹妹的发尾缠上任秋时的手指,他们俩对伤疤的态度其实是一样的满不在乎。
皮肉而已,破碎缝合也算是人生难得的经历。完整光洁的百岁老人难道不令人害怕吗?更何况……这几道残缺还有着自己独特又深刻的意义。
看着任冬苒嘟起嘴认真琢磨纹身图案的模样,任秋时忍不住失笑,捏捏她的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