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雄在程家待到子夜时分,他走后,香穗跟程乾便回去睡觉了。
翌日,两人早早就起来了。
他们没有买爆竹,可是左邻右舍有买,天还一片漆黑的时候,爆竹就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
香穗跟程乾两个被吵醒,两人起来像模像样地又做了餐饭,吃过之后,两个人愣愣地坐在堂屋里。
香穗听着外面偶尔发出的一声爆竹声,她有点儿想家了。
往年在家的时候,天还未亮,她娘便已早起做饭。待他们起床用过饭后,便会跟着她娘前往各家贺岁。
每每归来,口袋里都会有几个压祟的铜板,以及邻居们自家制作的美味小吃食。
不为其他,礼数总该是要周全的,毕竟严家帮助他们良多,还有冯家,程乾还跟着冯叔出去杀了几次猪呢。
这两家总得过去拜贺吧?香穗转头看向程乾,心中思索着现在是不是要出门去贺岁。
然而,程乾并未有所动作。
香穗见状,站起身来,轻声说道:“郎君,我去前面给严老翁和袁婶子贺岁了。”
程乾轻嗯了一声。
香穗站起来整了整衣裳,走出堂屋门。
她往大门口走,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看,是程乾,他跟了过来。
郎君合该也是要去的,香穗没有言语,继续往前走。
香穗轻叩严家的门,袁婶子来开的门。
一进门,香穗就笑着向袁婶子蹲身施礼,“袁婶子,新岁安康,欢乐吉祥。”
“安康,安康,都安康。”
袁婶子伸手扶香穗起来,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串铜板,塞到香穗手里,“来,压压祟。”
香穗咧着嘴笑:“多谢袁婶子。”
袁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袁婶子,新岁安康。”
“小郎君,新岁安康。”
袁婶子忍着没有行礼,高兴地又掏出一串压祟钱。
两人给袁婶子拜了贺。
袁婶子热情地领着他们来到了严家的堂屋。
一踏入堂屋,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到格外舒适。堂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
抬眼就能看到,严家堂屋里燃着一对儿红色的蜡烛,烛光摇曳。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蜡烛上雕刻着精美的金色花纹,这些花纹细腻而精致。
严老翁坐在堂屋的主位上,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袍,面容慈祥而和蔼。
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着好几盘造型精美的各色糕点。这些糕点看起来美味可口,令人垂涎欲滴。
香穗赶忙从糕点上收回视线,蹲身向严老翁贺岁。
程乾亦然。
严老翁给他们压祟钱的时候,严雄从外面进来,笑着跟程乾和香穗打了招呼。
严雄邀着程乾一起去冯家给冯叔贺岁,香穗就顺势辞别严老翁跟袁婶子。
见香穗要走,袁婶子给香穗抓了一大把各色糕点,香穗手里都拿不完。
回到家,香穗拿出压祟钱一数,袁婶子给了二十文,严老翁给了六十文。
香穗在袁婶子跟严老翁那里总共得了八十文铜板,心里很是开心。
她一高兴在院里练了一套严老翁教的拳法。
这个岁节对香穗来说有些清冷,岁节那日开始,严雄跟程乾都很忙,他们两个几乎吃过早饭就不见了踪影。
连着忙了三天,初三那日,他们拿回来几个不太精细的木盘,丑但是能用。
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两个是让石铁给做的。
石铁家是开棺材铺子的,家里有木材,石铁平常给他爹打下手,自己做东西还是头一次,故而做的不太好看。
初四,石铁带着家伙事儿来了程家,吭哧吭哧忙碌一天,在灶房里搭了两个四层的木架子。
加上地上的一层,总共能种五层豆芽。
石铁过来的时候,香穗以为他是被严雄两个胁迫的,后来发现,做事儿的时候他还挺开心,香穗就没有管那么多。
程乾跟严雄都在家,做好架子之后,香穗去河边背沙子,他们两个也跟过去帮忙。
一切准备就绪了,香穗没有敢一次性都种上豆芽。
她还没有去城西卖过,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过了初七,衙门跟街上的铺子都开门。
初五香穗就将泡好的豆子种上了两盘。
香穗忙完,到点儿去了严家学武,赫然看到了严雄旁边站得笔直的石铁。
她进来就听到严老翁笑着对石铁说:“习武强身健体,往小了说能保护自己,往大了说能护卫家园,只要你们愿意学,老夫都教。”
“老翁,真的都可以来学吗?”石铁问。
“都可以。”严老翁笑得和蔼。
“我还有几个兄弟,嗯,玩得好的伙伴,他们也想学。”
“能坚持下去都能来学,若是坚持不下去,半途而废是不行的。”
石铁刚开始还怕严老翁不教他,没想到严老翁这么好说话,石铁安心。
香穗见自己来晚了,就悄悄地走到了旁边站定。
石铁没有想到,这程家的小娘子也跟着严老翁在学武,着实吃了一惊。
怪不得打人下手那么狠。
在严家学武的人由原本的两人升到了四人。
石铁虽然说叫他的小伙伴来学,可是那些孩子因着各种原因,几乎都没有坚持下去。
正月初八,香穗先挎着一竹篮豆芽去了城西,她信心满满准备大卖,没想到被狠狠地打击了一番。
她扯着喉咙叫卖了一个时辰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她失望,只得转身去了城南,在城南卖完一竹篮,又赶紧回来拿了剩下的去城东卖了一圈。
岁节后的头一天,累并快乐着。因着这一日,就收入三十文钱。
香穗每日种两盘,这样,她还剩下一个架子没有用。
她去严家练武,不练的时候,有时候也帮着袁婶子在灶房里摘摘菜,说说话。
“袁婶子,你说这大户人家,他们都不吃豆芽吗?我在城西吆喝的嗓子冒烟,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问问价格。”
香穗给袁婶子拿了一把豆芽过来,她帮她把根掐掉。
香穗跟程乾吃豆芽从来不掐根须,严婶子每次吃都要掐,香穗就帮着她掐。
袁婶子停下手里的活,看了满脸愁容的香穗一眼。
越是大户人家才越不好卖呢,孩子太小了不懂,她便教教她吧。
“穗儿,大户人家人多复杂,别看他们吃喝拉撒都要花钱,可这个钱也不是谁想挣就能挣的。这样的人家下人多,一个人管着一样活,且一层又有一层的人管着。
就比如灶房,那也是有专门管买菜的人的,你要是想卖进去,也得找对了人。
找对了人,他又不一定当家,或许他去采买的那家是他上面的管事定下的。
咱们想要将豆芽卖去城西的人家,且得花些心思呢。”
“这么难呀?”香穗叹息。
袁婶子也叹了口气,“钱不好挣。”
香穗知道了,她低头帮袁婶子摘菜,摘完了,就告辞回去了。
香穗回来之后,就反复琢磨袁婶子说的话,最后总结出来,要是能遇到管采买蔬菜的,她兴许就能叫豆芽卖出去。
后面,香穗想挎着豆芽在城南跟城东卖,剩下一点儿,就跑去城西碰运气,期待能遇到谁家采买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