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在的日子是幸福的。
马氏在程家的这几日,她直接就担下了灶房的事,一日两餐,她能用面粉,豆芽这样朴素的食材做出极好吃的饭菜。
往常香穗跟程乾总是吃馒头喝面汤,马氏来了之后,会给他们做些面条,包子,昨儿晚上还包一次饺子。
即便是没有肉,做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美味。
马氏不过来了几日,这几日家中的饭食没有重过样。
当初马氏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件给客人做了一半的衣裳,除了做饭,香穗也不让她帮着做什么,平常在家她就拿出那件衣裳做,这日刚刚做好。
翌日早起,她早早地拿了块布包袱将衣裳包了起来,趁着香穗去徐家送菜,让她一块拿给了春月。
客人那边也不是太急,马氏对香穗说:“这是人家让娘帮着做的寿衣,不着急,但也不要在手里放太久,别人付了定钱的,久了怕人家担心。”
香穗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家灶房院子外面的一个死胡同里,香穗将包袱递给了春月,“春月姐,麻烦你了。这是小何庄,何水旺他娘的寿衣。我娘说,你这样跟柳大娘一说她就知道了。”
春月点头,伸手接过包袱,她掀开一点儿包袱皮,刚巧看到一片绣得精致的牡丹。
她看了一眼之后,抬手将衣裳包了个严实。
“香穗,你娘说急不急?若是不急的话,就等狗子月中休息的时候让他顺便带回去。”
她娘说不着急,但也不要耽搁太久,这眼看着离月中也没有几日了,香穗就点了点头,“月中就行,麻烦春月姐。”
春月想问问香穗娘的事儿,可是这隔墙有耳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
她便什么都没有问,往香穗手里塞了几颗蜜饯。
香穗不好意思,“春月姐,你别总给我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
“没事,老太太平常爱吃蜜饯果子,可是她又吃不了太多,心情好的时候,就赏人,我常常能吃到。这几个你拿回去给石头吃。”
香穗心里记下了柳大娘他们一家对他们的好。将蜜饯包在手帕里,塞到腰里出了徐家。
马氏的针线活干完了,自然是不方便再出去找活干,她发现程乾的衣裳都短了一大截。
这日晚饭后,马氏对程乾说:“阿乾,天儿慢慢暖和了,棉衣眼看都要换下来。
我看你冬日的衣裳都短了一大截,小孩子身子长得快,一年一变样,伯母想着你的单衣定然也都短了。
我在家闲着没事,你将你的衣裳都拿出来,短的我帮你接一截子,总还能穿个一年。”
“劳烦伯母了。”程乾说完,转身就回了东厢房。
不一会儿程乾就回来了,手里只有两件换洗的直?,还有两套短打,衣裳洗得都发白了,万幸是上面还没有补丁。
马氏原想着,用他穿小了的或者穿烂了的实在不能穿的衣裳剪成布来给他接一截,没想到他衣裳少得可怜。
这剪了他就剩一件一衣裳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马氏有些无力。
早知当初,她就该从家里拿一件穗儿爹的旧衣裳来。
马氏看完,默默地将衣裳给他叠了起来。
“娘,要是接不了,就去布行里扯几尺布回来给郎君做一件衣裳吧,他上学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
马氏轻轻点头,“那就拿两钱银子去铺子里买一匹青色的细棉布,我给郎君做两身衣裳。”
“好,我明儿就去买。”香穗应下,笑着看向程乾。
“等一下。”程乾说完又跑回了东厢房,再回来时,他往香穗手中递来几块碎银子,“这里有六钱银子,你也给自己买块花布做衣裳。”
香穗的衣裳都是之前马氏接过的,她的衣裳袖口跟裤脚都接了一块。
“我衣裳还都能穿呢,暂时用不着,郎君将钱拿回去吧。”香穗推了推程乾的手,“卖豆芽我存了些钱,用不着郎君的。”
程乾深深地看了香穗一眼,默默收回了手。
翌日,香穗就将棉布买了回来,马氏拉着程乾,拿着一根绳子,量了量就开始裁剪。
三日之后,两套崭新的直?就递到了程乾的手里。
程乾心中有难言的感动,自他娘去了后,他再没有穿过新衣裳。
因着常家将他爹娘留下的钱骗去了大半,剩下的他还计划着读书科考,总怕以后钱不够用,从来都是去当铺里买那些半旧的衣裳穿。
香穗身上的衣裳是接过的,石头的衣裳有粉嫩的,也有褐色的,一看就是拿香穗或者他爹什么人的衣裳改的。
程乾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新衣裳,心里特想让马氏跟石头长久的住下来。
晚饭过后,程乾跟香穗在院子里练个一个时辰的拳脚,两人洗了手脸之后,程乾叫住了她,“香穗,我有事儿跟你说。”
“唉,好。”香穗原本要拿盆子打水洗脚,程乾说找她有事儿,她便将盆子放下跟着程乾去了堂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堂屋里只有月亮照出的一些亮光。
程乾进屋在四方桌前坐下,香穗走到他旁边也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就问:“郎君,可是有啥事儿?”
程乾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说:“香穗,你想不想让你娘长期住下来?”
“可以吗?”香穗坐直了身子。
程乾点头,“你娘要是愿意的话,就可以一直住下来。家里多了两个人,咱们就得从长计议。”
“怎么计议?”
马氏来的这段时间,香穗感觉是幸福的,她心里也不愿意让她娘走。
因此,她愿意听程乾的。
“首先是家里的衣食住行,总得有个人当家做主。”
香穗点头,“当然是郎君做主啊。”
程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家里卖豆芽的营生是你在做,你能赚钱便也可以做主。”
“啊?”
香穗她一惊,她该怎么做主,突然之间,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程乾见她突然之间被惊到了,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轻咳一声,说:“香穗,我给你交底儿吧,我爹娘给我留的银子,现在整的还余下一百二十两。以前家中只有我一人,我不事生产,还要去书塾,怕银子不够用也不敢怎么花用。
当初的打算是用这些银子供自己读书科考,可眼下朝廷关了科考,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开,怕是以后也不用着拿这钱去科考。
等两年我过了十五岁,我就不去书塾了,出去寻个营生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