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有想要征战沙场的心思,严老翁很欣慰。
然而,在高兴之余,严老翁心中也涌起一丝烦恼。
他空有一身精湛的武艺,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兵法却一无所知。
郎君想要上战场,仅仅依靠武力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得懂些兵法才行。
书塾里那个缺了两颗牙的老夫子只会教些四书五经,之乎者也,他定然不会教兵法。
送出去学?
这样他用什么借口跟去?严老翁发了愁。
……
徐家灶房的桂嫂子跟香穗介绍了隔壁王家的灶房管事,香穗送了两次之后,他们也定下以后灶房的豆芽让香穗送。
香穗现在觉着豆芽不够卖,想着把旁边那一块儿地也找石铁过来搭个架子。
一家人用饭的时候,香穗说了这事儿。
“要不等过阵子再叫石铁过来搭架子吧,这段时间闲点儿就闲点儿。”
马氏说:“穗儿,你们找他过来吧,到那日我跟石头躲屋里不出来。”
“伯母,不用。”程乾放下筷子,“石铁跟严家人都可靠,不会说什么。”
说完,程乾看向香穗,“明儿你就跟石铁说一下,让他找些木材,有空了过来搭一个。”
每日他们都在一块儿练武,香穗决定明天见了他就跟他说。
上次石铁给做的木盘还有搭的架子,因着严雄是用让严老翁教他拳脚这事换来的,当初没有给他钱。
这次可不能再占他的便宜了,香穗决定拿出几十个铜板给他,也不知道够不够?
外面搭个架子,做几个木盘是什么价格,香穗没有去了解过,她只得问她娘,:“阿娘,你知不知道搭个咱们灶房里种豆芽的架子,再做几个木盘需要多少钱?”
这?
马氏也不知道价格呀,往年家中需要做个什么都是穗儿他爹去办的啊。
家里买一张架子床差不多要一两二钱银子,可是这又跟架子床不一样。
马氏眉头轻蹙,她在心里估算着价格。
石铁做木架跟木盘所用的那些木材,都是他爹做棺材剩下的边角料,香穗给他钱他不一定收。
程乾见香穗不想白白让石铁帮忙,于是,他说:“要不你给他五六十文吧。”
香穗感觉,五六十文不多,但也不少了,程乾出声,她忙点头应:“好。”
马氏低下头吃饭,趁着这个机会,她将这几日窝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阿乾,穗儿,地里的麦子该熟的差不多了,娘想回去看看。娘回去看看就回来,石头先留在这儿。”
马氏想着若是有个万一,好歹石头不跟着受累。
春月说,林二河盯着他们家呢,香穗比较担心,“娘,你别回去了,要不等要收庄稼的时候,我雇两个人回去将麦子收了。”
“别花那个钱,这都多长时间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他总不能一直盯着咱们。娘也不是那天上的仙女儿。”
马氏不赞成,她想着,这么长时间,那人应该不再关注她了,像他们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有那个精力一直盯着她这个半老徐娘。
石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耳朵里只听到了,娘啊,仙女,便马上接了一句:“阿娘是仙女。”
原本紧张的气氛,因着石头的一句话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马氏点了点石头的小脑袋,笑骂道:“臭小子。”
香穗咧着嘴笑了,程乾也微微翘了起唇角。
程乾抬眸看了马氏一眼,她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是那种浅浅的小麦色,鼻梁高挺,浓眉深目,一双眼睛清澈而有神,看着不像是妇人的眼睛,像是不蔼世事的少女。
就是她瘦得很厉害,脸颊都凹陷了,若是脸上多些肉,定是美得似天上的仙女儿。
程乾又看向香穗跟石头。
石头虽小隐隐能看出来他五官深邃,长得比较像他娘,反观香穗就不是那么像。
香穗皮肤比她娘白一些,鼻子小巧挺巧,眉毛弯弯有些浅淡,眼睛又黑又大,像是西域来的葡萄一样。
此刻,香穗嘴角含笑,她看向一旁的石头,笑着打趣道:“阿姐像不像天上的仙女儿?”
石头听到后,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歪着头脆生生地答:“像!”
香穗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程乾坐在一旁不禁也弯起了眉眼。
刚才说起收麦子,他虽然没有种过地,原本他还想说,他可以过去帮着收麦子,突然被石头给打断了。
这时屋里的气氛轻松又欢快,他便没有忍心开口,笑看着香穗逗石头。
一餐饭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
晚些时候,马氏哄睡了石头,又叫来了程乾跟香穗。
“我想了一下,还是得回去一趟看看,辛辛苦苦一季子,咱家没人,麦子别被人偷了。若是担心,我就晚些时候回去,去地里看看,万一有啥事儿,我一早再回来。”
这时候的麦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她怎么都有些不放心。人人都知道她家里没人,说不准有人去地里偷她家的嫩麦子。
马氏放心不下地里的麦子,这一点香穗能够理解,但她实在不放心让马氏一个人回去。
于是,香穗提议道:“阿娘,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马氏却有些担忧地说:“你也跟着回去了,那石头怎么办呢?他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程乾想了想,回答道:“我去向夫子告假吧,石头确实需要人看着。而且,徐王两家的豆芽也得有人去送。”
马氏不赞同程乾告假,急着说:“我这么个大人,穗儿你有啥好担心的,你别跟着回去,阿乾也别告假,我偷偷回去看看就回来,咱也不能一直这样躲着,过几日还得回去收麦子呢。
林二河帮着别人盯着咱们家是吧,我回去就找村长去,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不信村长不管。”
村长娘子说,他们没法跟佟员外杠,那还管不了自己村里的人了。
程乾想说,回去兴许没事,佟员外腿都断了,一时半会儿他还站不起来。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哪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是这事儿他做得不是太磊落,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装模作样的说:“那伯母回去小心着些。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说不定那姓佟的早已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马氏轻轻点头,希望吧,希望那浑人能忘了这茬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