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去的食欲,又被逐个打开的外卖盒子提起。
各种各样的鸡。
煎炒烹炸都有,整的零的都在。
至少有百种不同味道的鸡。
好生壮观的外卖鸡肉盛宴。
一个长相干净的下人,恭敬向白玄洛递上碗筷。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下人,体贴为白玄洛系上饭兜。
再有两个下人,一左一右为白玄洛用湿毛巾擦手。
还有一个男仆,推着一个餐车,露出八颗牙齿,恭敬问:“太太,您想要茶水、果汁、还是红酒?”
白玄洛嘴角微抽。
这么大的阵仗,简直离谱。
知道的是她在吃外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参加什么高档晚宴。
不得不说,被人当大爷伺候,还真是有那么些痛快。
白玄洛很快适应,但还是霸气一挥手:“你们先退,剩下的,我自己张口。”
又有一个上年纪的仆人,望着满地散开的食盒,体贴询问:
“夫人,需不需要我们为您夹菜,这样一来,您就只用负责张口下咽。”
白玄洛立马回绝:“我是你们的太太,又不是不能自理的小孩,吃饭的事,我还是自己来。”
仆人们不再多言,闭嘴退到两边。
白玄洛蹲在外卖堆里,小心挪步,一一伸筷品尝。
知道的是在试吃,不知道的以为在田里播种。
食物实在太多,每样都只品尝一点。
老实说,味道不错,但比起山上的野鸡,味道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勉强能下咽。
炸过的鸡,比煮汤的鸡,稍微好吃了那么一点。
还有几家店的鸡,一吃就不新鲜。
白玄洛将一口特别难吃的鸡,吐了出来。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难怪山下的鸡,卖得这么便宜。
想念山上一锭金子一只鸡。
想回去,不想留在山下遭罪,真对不起她的胃。
秃头管家戴着老花镜,拿纸笔,唰唰记录。
白玄洛要来一瓶水漱口,顺便问管家:“老爷子,请问如何称呼,而你又在写什么?”
管家连忙停笔,恭敬道:
“回太太,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姓宋,你可以叫我老宋,或者宋管家。
刚才我正在记录您的喜爱,什么口味的鸡,你多吃了点,什么口味的鸡,你极少碰,这样方便我们的厨房,根据你的喜爱烹饪。”
白玄洛挑眉:“这么殷勤备至?”
宋管家微笑道:“应该的,你是我们的太太,是我们庄园的女主人,也是我们的女主人。”
旁边的女仆男佣突然齐声喊:“为先生服务!为太太服务!”
白玄洛抹一把嘴,就冲这喊话的架势,莫非这庄园里上上下下,实行的是军事化管束。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些……变态!
白玄洛兴致缺缺,不想动筷。
山上最朴实无华的窝头,都比这里最贵的鹿茸炖鸡汤好吃。
白玄洛手撑下巴,心里叹气。
哎!
自己还是太年轻,轻易就被同门骗下了山,早知道,该一人要他们十锭金子。
宋管家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拿着纸笔,关切询问:
“太太,刚才那口炸鸡,你为什么吐出来?”
白玄洛撇嘴:“肉很臭,油炸都掩盖不住气味。”
宋管家立刻表示谴责:“黑心商家!”
方特助迅速掏出手机:“马上给它差评!”
家里厨子随即上前露脸:“太太,常吃外面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以后吃鸡,交给我们!”
“哎!”白玄洛捧着自己水嫩嫩的白玉脸蛋,叹口气。
在场所有人都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他们这位如花似玉的少夫人。
小仙女叹气,还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少夫人,难道你对我们的厨艺没信心?”家里几位大厨,颇受打击,恨不得当场掏出他们的高级厨师证。
白玄洛站起身,拍着一个胖厨师的肩,道:“霍闻仲那么挑剔,你们是他养的大厨,对你们的手艺,我当然放心。”
“那少奶奶你为何……愁眉不展?”那五大三粗的厨子,面对仙姑般的白玄洛,居然红了脸,破天荒用上了文绉绉的语气。
白玄洛叉腰丁字步,四十五度望天:“你们不懂,山下鸡肉的味道再好,也只能满足舌头,不能满足胃。”
几个大厨面面相觑,然后很快理解:“夫人您的意思是,问题出在食材本身!”
“然也!”
白玄洛迎着风,张开双臂,越发想念山上那些,羽毛艳丽好似凤凰、而且还酷爱自由奔跑的长尾野山鸡。
好鸡堪比好酒,回味甘甜,唇齿留香。
几位大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敢问少夫人,怎样才能够得您口中的极品山鸡?”
白玄洛摇头:“我一个师姐说,我们山上吃可以,带下山来吃犯罪。”
方特助嘴巴微张,额头隐隐冒汗:“少夫人,你说的是……那什么几级保护动物?”
白玄洛耸肩:“我们山上早在几十年前,就允许自由打猎,所以我们山上的人随便吃,但你们不行。”
珍稀飞禽随便吃,难怪看不上山下所有的鸡。
方特助擦汗,语气羡慕:“夫人好福气!”
白玄洛望向庄园的大门,喃喃自语:“好想回去。”
方特助立刻双手献上自己的最新款手机:
“夫人,山下也有好东西,您多看几眼这个,我们山下人的精神食粮。很有意思,上至八十岁下至两岁半,全都为它着迷。”
白玄洛兴致缺缺:“太痴迷一样东西不好,玩物丧志。”
方特助赶紧诱哄:“太太,您不知道,这手机也可以吃鸡,是款游戏,特别特别有意思,我教您?”
白玄洛手里举着筷子,站在外卖堆旁边,侧着身,将信将疑。
很快,白玄洛开始了另一种吃鸡模式,旁边有方特助这个师父陪伴。
两个人凑得很近。
白玄洛上手很快。
刚洗干净自己的霍闻仲,闻着杂七杂八的鸡肉味,擦着湿漉漉的黑发,几步来到二楼阳台,低头就看见了满地的塑料袋与塑料盒子。
于一个重度洁癖而言。
那场面几乎与小型垃圾场无异!
霍闻仲眉头皱得很深。
尤其白玄洛还站在垃圾场旁边,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白玄洛!”
霍闻仲极力压制的怒呵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佣人们吓得齐齐一震。
方特助也惊得心肝一颤。
每次他家小霍总,以这种语气喊人全名,不是有人被开除,就是有人被发配到国外。
众人全都为白玄洛捏一把汗。
但白玄洛吃鸡正吃得欢快,甚至连头也没抬,只随口敷衍一句:“又怎么了,霍闻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