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龙虎天师之位，本是你爷爷的。”
老天师轻叹口气，缓缓抬起右掌，随着元炁升腾，一枚偌大的金色光球自掌心浮现。
“......天师度！”
就在张宸诧异这光球居然蕴含着浩瀚能量之际，山洞不远处的阴暗里忽然响起一道惊呼声。
闻声望去。
只见在那阴暗角落里，一个邋遢老人瘫坐在地，身上穿着一件陈旧的唐山装，虽然气息萎靡，但一双鹰隼般的眼眸却迸发出精光。
“陶明渊？”
张宸微微挑眉，察觉到这老头儿周身逸散着阴冷的气息，正是御鬼者身上特有的鬼气。
哇啦啦——
陶明渊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铁索发出浑厚的碰撞声，他出神的盯着老天师掌心上的金色光球，对张宸的话语充耳不闻。
“坐下。”
老天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指，一道金光犹如匹练般扫去，强行将陶明渊压回地上。
“......老天师，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
陶明渊神情麻木的张开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天师度】，正是此等的存在，狱门渊的封印始终无法开启，原本早该降临的第二次灵异复苏迟迟无法到来。
“你着相了。”老天师叹道。
轰隆——！
突兀间。
一道冲霄黑烟自陶明渊身上爆发而出，至阴至邪的鬼力瞬息弥漫整个山洞。
“把狱门渊给我！！”
陶明渊双眼赤红，原本的佝偻老人眨眼变得无比暴戾，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掌朝老天师拍了过去。
砰！
“呜呜呜......”
恐怖的幽黑鬼气自他掌心喷吐，顷刻凝聚成一张庞大的鬼脸，只见鬼脸张开大嘴，发出刺耳摄魂的魔音。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宸眉头紧皱，面对俯冲而来的鬼脸，不急不慢的探出手掌，一抹璀璨金光迸溅，化作光幕挡在身前，使得鬼脸无法靠近。
老天师苦笑摇头，看着突然入魔的陶明渊，无奈道：“当年他闯入禁地，偷袭不成，我本意让他离开，可他却不肯罢休，要待在此地与我论道。”
“那狱门渊是何等邪物，即便被我镇压在此地，但终究有气息外泄，我身负【天师度】，万邪不侵，自然不会受到蛊惑，可陶明渊本就与它同根同源，这些年来，心智早已被侵蚀殆尽。”
老天师指了指他身上限制行动的铁索，继续说道：“为了避免误伤于我，他自顾自的将自己锁了起来，说到底......其实只是个固执的老头罢了。”
“......”
闻言，张宸侧眸看去：“可有办法洗除他身上的气息？”
“没有。”
老天师再次摇头，叹道：“那狱门渊溢散的气息早已在他体内根深蒂固，即便是净心神咒也无法拨除，只能暂时压制。”
“所以说......他这算是彻底废了？”
“没错。”
老天师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张宸，道：“说起来，当年你爷爷就曾告诫过他，可他不听，偏要一意孤行，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说到这里。
张宸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问道：“我爷爷修为被废，是否与狱门渊有关？”
此话一出。
老天师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紧接着，老天师忽的甩出一掌，由金光神咒演化的巨大手掌眨眼落在陶明渊身上，将他彻底镇守在地。
他嗓音略带沙哑的道：“乾鹤应该告诉过你，当年那场争夺战了吧？”
“知道。”张宸点头。
闻言，老天师追忆道：“你爷爷那时候被十六头鬼王追杀，身负重伤，也正是那个时候，狱门渊的气息沾染在了他的身上。”
“他自知入魔是早晚的事，待到边境大战落下帷幕，便想以残躯自爆之法，彻底毁灭狱门渊。”
“然而......狱门渊根本无法被摧毁，得知此法不行，你爷爷便回到龙虎山，布下困仙阵，要将狱门渊彻底封印在龙虎山，永世不得出。”
“然后呢？”
见老天师突然停下话音，张宸继续追问。
“......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狱门渊的恐怖。”
老天师神情有些低落，继续讲述：“你爷爷仅仅封印不到三月，便彻底被狱门渊操控了神智，在龙虎山造下弥天杀劫......”
“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散尽一身修为，可一切都太晚了......”
张宸垂手而立，沉默不语。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自家爷爷的修为，竟是他自己亲手废掉的。
“所以.....他不是被逐出山门，而是自行离开的？”张宸问道。
老天师摇了摇头，叹道：“最初他想自杀谢罪，我百般劝说，才让他弃掉这个念头。”
“后来我将功德金莲交予他，让他下山行善，积攒功德，便从此断了联系了。”
“......原来如此。”
张宸苦笑不已，真相竟与自己想象的完全相反，难怪爷爷至死绝口不提关于龙虎山的事。
残杀同门，天理难容。
恐怕直到死去那一刻，张阳夏都在内疚吧。
“唉......”
张宸无奈长叹，原本他上龙虎山是来讨要一个说法的，可得知真相后，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去怪罪龙虎山什么。
千错万错，都是那件邪物——狱门渊。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证天师之位吗？”一直不说话的张乾鹤突然开口问道。
“算了。”张宸摇摇头。
然而老天师却忽然道：“这天师之位，本该是你爷爷的，时至今日，我理应传位于你。”
“不必了。”张宸摆了摆手，抬头直视老天师，认真道：“如果我没猜错，龙虎天师的传承，便是你掌心的【天师度】吧？”
闻言，老天师顿了顿，坦诚道：“没错。”
“把【天师度】给我，你会怎么样？”
“......”
“你会死，对吗？”
“......”
听闻此话，老天师眼中多出几分复杂，面对张宸的逼问，只能无奈叹气道：“你这小家伙，倒是跟你爷爷一个样。”
张宸笑了：“所以，这天师之位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