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只剩下缓和的呼吸声,斯塔茜睁开眼。
微弱的炉火映在地板上一片红光,少年的皮肤仿若白瓷,裹在被窝中,颧骨处泛起淡淡的粉。
斯塔茜往后不动声色地移了些。
她缓慢掀起熟睡中的人的衣袖,向上捋起几英寸,皎白的皮肤上,黑色类似刺青的骷髅蛇格外显眼。
斯塔茜眉眼怔松。
半分钟后,衣料恢复原状。
她揽住怀中的雷古勒斯,静静地盯着他露在光影中的侧脸。
房间静谧,斯塔茜闭上眼睛。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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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生平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等到魁地奇赛季结束。
他甚至不羞于承认这一点,但这项运动最近感觉像是一件苦差事,而不是一种爱好。
魁地奇曾经是他每学年开始时最期待的事情,但是现在随着黑暗印记在他的前臂上烙下,雷古勒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遮掩它的痕迹以及考虑之后的打算。
晃神间,金色飞贼从他指缝中溜走,欢呼声如雷贯耳,格兰芬多的红披风猎猎作响,雷古勒斯听到耳边传来一些嘈杂的风声。
他们结束了比赛,雷古勒斯一言不发地往斯莱特林更衣室走。
“雷古勒斯——”
呼喊随之而来,多卡斯手里拿着光轮1001朝他跑来。
“你今天怎么了?”她大口喘息,腿上的肌肉酸软,多卡斯抹去额头的汗水,缓了口气,才接着道:“这状态,你昨晚没休息好?”
雷古勒斯张了张嘴,“对不起……”
猛地听到他道歉,多卡斯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嘿!我没有责怪你,呃,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你能明白么?”
多卡斯尝试用她贫瘠的语言表达,“讲真的,你不用任何问题都自己扛……可能我们也解决不了,但说出来总归会好受些。”
她和雷古勒斯并肩而行,中间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运动后信息素溢出没有影响到他。
雷古勒斯握紧手中的飞天扫帚,又松开,他点点头,带着认真的笑意。
“谢谢你,多卡斯。我只是昨晚没睡好,”他叹了口气,“是我的疏忽才让斯莱特林失去了胜利。”
多卡斯右手握拳,轻碰了他的肩膀,“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输赢该是大家的原因。”
魁地奇比赛是由七人组成的团队比赛,守门员、击球手、和追球手负责躲避游走球的同时将鬼飞球击入对方门框,而找球手则需要寻找金色飞贼,从而达到结束比赛并加上150分,150分确实能够成为扭转局势的重点。
很多人会将输赢的全部原因归结到找球手身上,只因他们的光芒太盛,是比赛的关键。
实际上,其他队员打入门框的次数和保护找球手不受游走球干扰,更是重中之重。
雷古勒斯解下绿色护腕,放到储物柜中。更衣室的澡堂是分开的,即便如此,他也会选择换身简单的衣服返回寝室清洗。
热水没过他的头顶,发梢水珠成串,雷古勒斯半垂双眼,抬起左臂,那片光洁的皮肤上覆盖着丑陋的纹身。
红肿已消,暗红色的印记却永远留在了这上面。
若非剜去,再无他法。
雷古勒斯用手指使劲揉搓着,面色冷漠。
格兰芬多休息室,西里斯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其余人还在欢呼鼓掌,未从刚才胜利的快乐中回神。
“知道我们少一个什么吗,斯塔茜?”
西里斯的脸埋在沙发套上,说话含糊不清。
斯塔茜换了一身纯黑色半拉链卫衣,长发梳成高马尾,风姿张扬,她本人温润的气息却将这份冷淡压下来不少。
“聚会?”斯塔茜坐下来,接上。
“没错——”西里斯侧过头,挤眉弄眼地看着她,“什么聚会!”
就像一个暗示,有可能是斯塔茜也在想它,于是她撑着下巴,道:“雷古勒斯的生日聚会?”
西里斯像一条翻身的鱼,腾地一下坐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大笑,似乎很高兴斯塔茜能够一语道出有关雷古勒斯的事情。
“在聊什么,伙计们!”
詹姆斯跳脱地扑到沙发上,随着他的移动,刚才还在人群中聊天说笑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靠过来。
“有一些能够让你热血沸腾的事,叉子——”
“派对!”詹姆斯笃定地道。
马琳强调,“这是能让所有人热血沸腾的事。”
赞娅特在斯塔茜旁边的扶手坐下,手臂搭在膝盖上,耸耸肩,“我爱派对,当然我们这次赢得了胜利,但这不是决赛,我以为应该拿下魁地奇杯。”
她望向左侧,“你说呢,斯塔茜?”
Alpha就着吸管喝了口橙汁,她点点头,“可我们说的是雷古勒斯的生日派对。”
众人沉默,随后困惑地眨眨眼,目光时而看向斯塔茜,时而落到趴在沙发上的西里斯。
“呃,”莉莉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语气,“我们期待能够给雷古勒斯一个不错的派对,但我不觉得他会愿意……来格兰芬多?”
“原谅我,这不是在打击你们的积极性。”
西里斯沮丧地叹了口气,“五年了,从他来到霍格沃茨,我一次都没为他办过生日聚会。”
“哦,可怜的大脚板,”詹姆斯感慨,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在寝室里,让斯塔茜准备一个无限伸展咒。”
大家眼睛一亮,莉莉头脑清醒,她举手插话:“魔法部因此对它做出了严格规定:无痕伸展咒不能被用于私人用途,你们确定?”
“别这么死板,莉莉,没人会抓到我们。”
斯塔茜朝她举了举饮料杯。
红发omega撩了撩发丝,轻哼一声,“还有谁会认为斯塔茜·德温特是个完美的好学生呢。”
斯莱特林的寝室在黑湖底下,阴冷幽暗,在冬末春初的季节每个斯莱特林学生必须掌握的就是保暖咒,雷古勒斯光脚踩在地板上,也不会感觉到冰冷。
他换了身深灰色高领毛衣,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潘多拉的声音。
“雷吉,你好了吗?”
“稍等一下。”雷古勒斯大声回道,他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系上围巾。
一开门,穿戴精致的潘多拉映入眼帘,她转半圈,像只欢快的夜莺,这是她今晚和洛夫古德的第一次约会。
直到今天,雷古勒斯依然想不明白潘多拉为什么会答应和那个拉文克劳傻小子在一起。
“嗯,他确实不是我之前喜欢的类型,不过,他当时向我告白的时候,说话磕磕巴巴,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
以上是潘多拉的原话,配上她羞涩的笑容,雷古勒斯不认为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一看到雷古勒斯出现,潘多拉挽上他的手臂,“快走吧,雷吉,马上就要迟到了!”
“几点了?”
“十点二十七。”
“……这不是还有半小时呢?”
“而且你们俩去霍格莫德约会,为什么要带上我?”
雷古勒斯无语凝塞,潘多拉在他脸上落了个轻吻,她还不想破坏自己的妆容,“别说的这么可怜,我们只需要你帮忙看一下周围,这也是防止密道被发现嘛。”
海伦娜曾经告诉过雷古勒斯很多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他没用上,倒是让潘多拉知道了一条直通蜂蜜公爵的路。
它位于霍格沃茨城堡三层的戈斯穆尔的冈希尔达走廊里。
雷古勒斯用魔杖敲击驼背独眼女巫雕像并念出“左右分离”的咒语,很快,雕像的驼背打开,露出一条石滑梯。
洛夫古德好奇地看着暗处的石滑梯,潘多拉发出一声极轻的欢呼,她最后亲了一下雷古勒斯的侧脸,随后眨眨眼。
“我爱你雷吉,明天上课见。”
雷古勒斯眯眼轻笑,道:“你最好记得回来,潘多拉。”
说完,他警告似地看了洛夫古德一眼,粗神经的拉文克劳Alpha抓了抓头发,朝雷古勒斯感激一笑。
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滑梯中,雕像自动恢复原状。
宵禁后的城堡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走廊上只有钉在墙上的小火把照亮。雷古勒斯习惯于看到城堡里空无一人,他喜欢在晚上离开自己的房间,而他又总能机敏地避开巡逻。
之前有斯塔茜陪伴着他,现在他一人,竟也会觉得身侧发冷。
他只想回到寝室睡觉,最好一路顺利。
人们常说:不要随便立下设定。等待它的就是被打破。
果不其然,雷古勒斯和巡逻的巴蒂·克劳奇撞面后,陷入沉思。
“呃,晚上好……”
巴蒂翻了翻白眼,“我们的关系至于这么生硬?”
“我不觉得在寒冷的深夜走廊,我们能够来一场欢快的聊天。”
“万一呢?”
万一就是,他们再次就着之前的事情发生了无止境的争吵。
尤其在巴蒂把雷古勒斯拉向空教室时,后者挣扎的程度过大,他看到了疑似幻觉的东西——黑魔标记?
雷古勒斯气得发抖,他把卷起的袖子放下,即使他的手指依然在颤抖。
“……那是什么……?”巴蒂讶异,他有些不知所措,在看清雷古勒斯的表情时更加煎熬。
他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戾气的目光。
“什么,”雷古勒斯重复一遍,“你觉得会是什么?”
巴蒂张大嘴巴,后退几步,他的眉毛纠结地皱在一起,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加入了那个人?食死徒?我以为你——”这件事他有点疑神疑鬼,“你不是和那群格兰芬多们和好了吗?”
雷古勒斯像被他的话刺到,他死死掐住左臂内侧。
他冷冷地道:“这和你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雷古勒斯!你觉得这件事我不能知道——还是你觉得我会大肆宣扬!”
巴蒂忽然惊呼一声,看着雷古勒斯,眼底闪过一丝脆弱。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从来不相信我!我也在这里!你也可以跟我说话,不知怎么的,你总是先相信别人而不是我!我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我觉得我只是你他妈的保姆!”
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
“巴蒂,别告诉我你是——”
“我什么都不是!”他尖叫着,用手捂着脸,大声地喘着气。
“只是……该死的,我好像总是和你在一起,如履薄冰。”
“你总是想方设法地责怪我。因为罗齐尔,你好几个月没跟我说话。”
巴蒂厉声说,他的语气和脸都很痛苦。“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你对那群格兰芬多保持亲密下加入了食死徒?我能称之为一时冲动吗?一时冲动对你来说够直接了吧?”
“巴蒂!”
巴蒂一直说个不停,完全忽略了雷古勒斯。
“这太荒谬了,雷古勒斯!你才是。”他抓住雷古勒斯的肩膀,“这样会伤害你的!你想过之后怎么办吗,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后,抛弃你!憎恨你!”
雷古勒斯推开他的手臂,双目清明,“我很清楚。”
他轻声道,几乎让巴蒂以为出现了幻觉。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走回头路了。”
空房间内,压抑的喘息声,昏暗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来。
良久,巴蒂干巴巴地开口:“我也会加入食死徒。”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坐在地上的他一眼,“你应该在大脑清楚的时候仔细想想……”
“我不是冲动才说的,也不仅仅和你有关——我爸让我离食死徒远点,我才不会听他的话。”
巴蒂耸耸肩,一句话把他的逆反心理拉满。
雷古勒斯难得开了个玩笑:
“如果你爸爸要让你当食死徒的话,你绝对会成为凤凰社最忠诚的成员。”
巴蒂把头靠在后桌上,砰地一声,他哼了一声,盯着天花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笑,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