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强并不打算使用林妙菡给的那张卡。两手捂着脸,缩在轿车后排,默默思考对策。
思考片刻,拨通了小巫的电话,想问问操盘手的事情。她也只是听小巫说起过,逆九州某些区服,有老板们约架,会组织私人比赛,打一场能挣五万块,她想挣这个钱。
在医院看到她后,林妙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她拥抱在怀,而后慈爱地轻拍她的后背,要她先回去休息。
正因林颂欣发病,林妙菡离开江城的计划暂被搁置。
季大强隐瞒了再次暴打温思故的事情,她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星星”,一方面是觉得治疗并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加之无脸熊猫的事情,感到十分挫败。
电话打过去时,小巫正在颠锅炒菜,琴琴帮她接电话,听季大强问起操盘手的事情,顺势说起小巫想要参加逆九州全球比赛的想法。
紧接着又说,她新接到一位富婆的剪辑视频单,富婆帮结义在朋友圈发招募操盘手的信息。两人沟通时,富婆告诉她有几个工作室在同时竞标,如果她们也想接,可以帮忙介绍老板。
三人正说着,杨田均的电话打了过来。季大强并没即刻去接,和小巫结束电话后,将头探了探,看了路况,喊司机在商场前停下。
她在商场随便买了身运动装,把头发塞进了鸭舌帽里,俨然一个利落保镖的形象,随后直接进金店购置了一对小孩子戴的龙凤牌,包了两个大红包,预备往丽姐生产的医院去。
林妙菡如先前许诺她一般,请下江城有名的产科圣手为之服务。
季大强鬼话连篇,告诉丽姐自己在海外给人当保镖,入职时运气爆棚,抽中头奖,因老板不给折现,只能让丽姐先享受了。
为了模拟务工时间差,她隔三差五才会回复丽姐消息,还盗了林颂欣朋友圈的游艇图发给丽姐。
丽姐总担心季大强吃不惯洋人餐,小张给她整了点山上的土鸡,她琢磨着给季大强发国际快递邮尝尝味道。季大强好说歹说,才把丽姐劝下来。
只是没想到,丽姐报喜不报忧,预产期提前的事情,一句都没跟她讲过,她竟然是在杨田均口中听到这件事。
至于杨田均为甚知道,是因小张找他到庙里烧香。
丽姐预产期越近,小张越紧张,在泥塑木雕前神神叨叨,香火加了一轮又一轮。原来生小张时,张妈差点难产,他们家儿胎都头大,加上丽姐又怀了龙凤胎,他怕出什么事,一直念叨自己贪心惹祸。
杨田均说丽姐预产期提前时,季大强莫名焦虑,好在小张只顾着和朋友们说话,并没认出她。
看看装龙凤牌的兜子,季大强又折返回金店买了两颗星星转运珠,穿了两条红手绳,这表示,丽姐的孩子也是她的小星星,她自是要做孩子干妈的。
又购了些瓜果花篮,等到了医院门口,杨田均在医院国际部楼下等着她,他话少极,伸手接他手上的果篮,只引着她往楼上去。上电梯时,递给了她一颗薄荷糖。
季大强拉拽鸭舌帽,并没接他的糖果,眼睛一瞥,瞥见了自己曾用来监控情绪的黄手环,那条手环,此刻正绷在杨田均的手腕上。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躲闪了一下,将手背在了身后。
季大强的眼睛紧盯着电梯那条中缝。
装模作样,两个人都如此,他戳按钮的手在抖,已按耐不住。
将下电梯时,叫住了她。
“大强,我的承诺,永远做数。”
小张在电梯口迎着,杨田均的话戛然而止,见两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小张赶忙来接。
“呀,大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喊我去机场接你?”
“丽姐现在正紧要,你陪床还四处乱跑,缺什么东西吗?我去买。”
小张挠挠头皮。
“没什么缺的,小丽早就准备好了,倒是你和小田,都辛苦了。”
季大强笑了笑,迈步往病房去。
丽姐正躺着刷视频,见人进屋,以为是小张,放下手机使唤:“老公,我想吃火锅。”
季大强低低叫了一声:“丽姐。我回来了。”
两人对视的瞬间,丽姐怔了一下,眼泪簌簌便滚了出来。
季大强晃晃手上的纸袋子,伸手抹住了她脸上的泪滴。
“哭什么呀,快看我给小宝宝带了什么礼物。”
“你怎么又乱花钱。”丽姐嗔怪。
季大强牵牵嘴唇:“嘿,丽姐你不知道,老板包吃包住,我呀,在外头挣得都花不完。”
“哎,要不是王大爷摔了腿,咱们就能一起吃火锅了。”
小张跟着接话,他依然是个碎嘴子:“多亏了小田把王大爷送去医院,要我说,王大爷这是老毛病了,现在天冷了,我让他少出来活动,他还不愿意,这不在家门口摔了。”
“你这张嘴呀,让王大爷听见,非得把你的嘴给撕了不可。”
见丽姐和小张浓情蜜意,季大强笑笑,拿住丽姐的水杯去帮她接水。
杨田均跟在她身后,见水已空,一挽衣袖,要去帮忙换水。
灰色袖管下,坏掉的旧表显露出来,闪闪发亮,和黄手环戴在同一只手上。
见季大强盯着看,他忍不住解释:“我拿去修了,现在表走很准,果然,牌子货就是不一样。”
“你欠我的两千块,年前还给我吧,欠了这么多年,要加息。”
季大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番话。
丽姐两口子很诧异。
特别是小张,直接问了出来:“小田欠了大强两千?”
杨田均摆弄饮水机的手停顿,回头看她,眼睛逡巡,笑起来。
“好,早就,该还的。”
“大强,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很快,他便另起了话题。
季大强在丽姐跟前转了个圈。
“诺,衣锦还乡。”
她扭来扭去,有意逗丽姐开心,丽姐正笑着,突然就哎呦抱住了肚子。
小张的脸唰一下就泛白,人差点撅过去。
杨田均赶忙箭步上前,按住了小张的人中。
见几人都手足无措,丽姐低头看了看,冷静地指挥:“没事,只是羊水破了,大强,去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