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不说清楚,我才不要和你走。”
话语间,满是理直气壮的拒绝。
哪怕时机不对,顾竟心里都能隐秘地升起欣喜。
岁岁终于不是那副怕他怕得要命、还要装出来的柔顺样子。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岁岁。
“孟生云这恶鬼妄想不靠戾气成就鬼王之身,谢斐卿想用纸符收了他,为此不惜去挖坟。”
言语间顾竟不忘踩两脚其他两个人,神色沉凝,俯身和岁妤视线平齐,尽量将事情说清楚。
“刚刚我扔到孟生云身上的,也是他的骨灰,他自己交给我保管的。”
“岁岁,他们两个人绝对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我怕会对你造成伤害,先跟我出去,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也永远不会骗你,好不好?”
岁妤垂眸,避开顾竟眼里炙热浓烈到近乎烫化她的爱意,语气犹疑,“他们……会伤害我吗?”
顾竟眉眼陡然一沉,掐住岁妤的下颌强硬地让她转过来,正面看着他,“岁岁,你可别忘了,孟生云是你杀的。”
“你身上缠着他的因果血线,如果他失控,第一个要来杀的人,就是你。”
最后这句话,顾竟的语气冷直,是实实在在恐吓的话。
岁妤被他说得颤了颤,连眼睫都是慌乱扇动着,“我也不是有心的……”
“无论有心还是无心,岁岁,恶鬼杀人……是不受控的啊……”刻意压低了的话音在岁妤耳畔打转。
隔了一整个阳亭的距离,岁妤都能听到一声从古堡大厅传来的巨响。
是桌子都被掀翻、重重砸在地上的怒火冲天。
岁妤将手递过去,被早早等着的顾竟握拢在掌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岁岁。”
小楼很高,第一次见到上面挂着个人影时岁妤还被吓到过。
却从没有想过顺着小楼边缘往里面再走一点,拐角处竟然还有架直直延伸至顶端的铁梯。
焊进墙面里,握上去都触手生寒。
而那靠近顶端的小口处,竟然就是一扇隐藏的、可以开合的门。
死死抱住顾竟脖子、腿也因为害怕缠在顾竟腰上,尽管男人在往上的过程中还有余力时不时提溜一下她,岁妤仍然被吓得不轻。
根本不敢往下看。
推开那扇小门,这栋小楼的外面,竟然就有架极陡的楼梯延伸至地上,不再是里面那样的铁架子。
站在小楼的最高处,登高望远,岁妤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世界外面的景象。
这是一座山,准确来说应该是座荒山。
视线落在古堡位置时,才能发现外面比里面更破更旧,甚至看着都能有马上要倒的那种架势。
这样一个恐怖故事发生的绝佳地点,王期刘蓉那些人为什么还敢再来一次啊?
更何况还有参与了孟生云死亡的文封等人。
顾竟单手抱着岁妤往下走,察觉到她在看古堡的方向,主动边走边解释。
“这次三年之约是孟生云死去的第七日定下的。”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有魂体,只是迫于地缚灵的束缚,无法出来,也无法做出其他的事情。”
“只能用全部力量影响我们在场的这些人,三年之后再回一次古堡。”
“三年后,谢斐卿带头组织了这场聚会,出于不可抗力,当年的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掉很多原因,回到古堡。”
“而你……在孟生云死后就消失了,直到这次出现。”说到这里,顾竟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到了地面上,顾竟就抱着岁妤往东方走,目的性极强。
“我们要去哪儿?”岁妤想转开这个自己消失三年的话题,不想提起它。
“先不下山,我联系了家里那边,会再来人找我们,但时间……不是现在。”
“快天黑了,先带你去暂时落脚的地方歇一晚。”
岁妤又朝古堡方向看了看,荒芜的山里,那座古堡独独耸立在那儿,诡异又凄凉。
“他们不会出来追我们吗?”
“不会。”顾竟似乎早就预料到岁妤会问这个,直截了当地回答。
“孟生云出不来,谢斐卿……为了压制孟生云,也不会出来的。”
谢斐卿的心里,总还是比他要多装了点家国大义。
他不会扔下随时会失控的一个准鬼王跑出来追他们,更不可能丢下还在古堡里的王期等人。
顾竟没那么多要在意的,他只要岁妤。
眼眸沉沉,男人的脚步声轻盈,踩在下过雨不久,还有些泥泞的地面上往山腰处走。
他说的暂时歇脚的地方,是一处山洞。
看得出来很干净,是被特意打扫过后的干净。
里面还堆了堆干柴,用柔软的草铺了床。
甚至顾竟放下岁妤后,还在角落里找出个背包。
里面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打火机、棉布……
好像早就预判他们会需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岁妤拿捏着男人的态度,直接问了出来。
顾竟用打火机点燃木柴,先把火烧起来,“是,我就是早就想着要带你跑出来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
男人回答的时候,眼睛没离开火堆,岁妤却觉得,他快要贴到自己脸上来试探了。
试探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暗戳戳放出点真实的性格,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导岁妤去问。
岁妤几乎都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照着他的思绪往下问,话头极有可能又要被扯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身上。
比如那个所谓真心话大冒险的“下流想法”。
再比如男人现在已经越来越炙热的视线。
只差一点火引子,就能点燃,或者说给他一个点燃的借口。
山洞外面的雨又开始细细碎碎地下起来,斜斜飘进来一点水汽,带起的寒凉却被火堆的温暖阻隔住。
这样一副场景,孤男寡女,如果想要做些什么,她怕是根本跑不掉吧?
“三年前我出了场车祸,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岁妤说了句和刚才话题截然不同的话,神情低落。
“你说什么?”顾竟的声音陡然加大,刚才还在装模作样的架势全给扔干净,立刻就凑了上来,紧紧盯着岁妤。
岁妤指尖拨开自己的头发,将脑袋往他那边侧了侧,重复道:“我记不清很多事情了。”
“我不是问这个,你……你怎么会出车祸?那个时候严不严重……”
“不严重,也只是个意外。”
其实是假的,连刚刚拨开头发给男人看后脑勺上的伤口,都只是个假动作而已。
岁妤在男人倾身上来想要仔细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往后退了些,双手后撑仰面看他。
“所以……和我说说,三年前我到底是怎么让孟生云死掉,文封那些人又是怎么在其中出力的吧。”
“顾竟,我要听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