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顾竟上前,眼睛死死盯着谢斐卿,脸色很黑,“什么叫太上...延命符?”
“延的谁的命?”
三年前不是只有孟生云死了吗?
关岁岁什么事?
孟生云同样眼神一厉,目光投注在谢斐卿身上。
刚才二人剑拔弩张、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架势虽然在岁妤眼前藏起来了,但也都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尤其在察觉到谢斐卿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以后。
谢斐没理会他们两个,在旁人面前可以毫无顾忌将话说得真假参半,在岁妤跟前......
好像不大能做得到。
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谢斐卿沉着眼底暗光,将那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还原给了他们听。
当年被文封他们怀揣着恶意杀死、又因为谢斐卿自己的嫉妒心阴差阳错导致这些事情发生,是谁都想不到的。
哪怕谢斐卿自己也去了半条命,被带回谢家闭门不出休养了一整年才好,也不足以抵消这些孽念。
岁妤被顾竟抱在怀里,孟生云小心翼翼、动作轻缓地拨开她发丝的遮掩,露出后脑那道伤疤。
尽管已经浅到看不清了,但横亘在上面,仍然能想得到当时的惨烈景象。
顾竟是从头到尾没有参与、并不知晓的就算了。
孟生云则是被硬生生篡改了记忆,又被谢斐卿瞒了这么多年没有告诉。
哪怕知道他和谢斐卿并没有什么交流,他也没有义务告诉他,孟生云依然抑制不住心中肆虐的怒火。
那些篡改的记忆将他被杀的凶手归结为岁妤,只是相比其他人来说,文封几个在他心里的厌恶程度前所未有的高。
于是在不会伤害岁妤的前提下,所有的报复自然都对着他们去。
也算得上是误打误撞了。
这回的怒火,大半还是对着文封他们几人去的。
当年所有的惨剧都是由他们而起,要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高傲,他也不会和岁妤天人永隔。
只那样惩罚,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眼见孟生云身上的戾气又有些控制不住,谢斐卿指尖画符贴在他身上,在岁妤跟前还是做出一副二人和和美美的样子来。
新晋鬼王,体内的力量控制不住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孟生云没有按照常规吞噬人命、其余鬼魂的路子来提升力量,否则现在他对上的就得是天雷滚滚。
也正因为这样,那预计中会破坏人鬼两界结界的事情没有发生,两者之间仍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没有了这个后患,谢斐卿自然也不需要兢兢业业“铲除”鬼王了。
——他现在也暂时打不过孟生云。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一种新的力量诞生,总会需要时间来找到克制它的办法的。
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因为你所下诅咒,文封他们几家我动不了,你得自己去报仇,但......”谢斐卿显然也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个帮他设计你的天师,已经被我废了修为,送进水狱了。”
水狱,专门针对犯事的天师和邪教子弟设置的一座监狱,在那里面,会比他想象到的所有苦难还要更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对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孟生云挑眉,淡声道谢,只是那其中有多少真心实意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度从死到生,先前的性子变得有些奇怪,顾竟也并不陌生。
说不定孟生云一开始的和善与儒雅随和就是装的呢。
只是在这变成鬼的情境之下,不再压抑了而已。
亏他还给无偿送了那么多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玉石珍宝,看起来有点亏本。
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孟生云与谢斐卿,顾竟暗自撇嘴。
岁妤暗自察觉到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抱着膝盖从衣襟里捻出一根发丝,还没等开口,顾竟眼睛里就放出灿光来。
“岁岁怎么还珍藏我的头发?”
语气竟然还隐隐有些羞恼和自得,颇有些但凡岁妤说一句喜欢,就将自己薅秃了来哄她开心的架势。
岁妤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三人的我都藏了。”
说着这话似是还有点不大自然,毕竟孟生云当时可是将她抓了个现行,现在这样明晃晃说出来,总觉得有点顶风作案的意思。
孟生云垂眼笑了笑,伸手揉岁妤的发顶,这次终于可以不受阻隔地触碰到她,“岁岁喜欢我再送你些。”
顿了顿,音色压低,透着些揶揄,“想要多少有多少,毕竟......我的头发永远不会少,大可不用偷偷来藏。”
一句话透出的意思还是有些多的。
既暗指其他两个人不能像他这样肆无忌惮,万一真秃了......
那画面想必很好看,孟生云乐见其成。
又暗戳戳表明了他和岁妤之间的,那些不为旁人所知晓的小秘密。
单从岁妤逐渐转向红润的脸色便知晓,这小秘密,多半还是带点羞涩和暧昧气氛在的。
三年前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岁妤被抱在他人怀里、自己却无计可施的心境再一次席卷谢斐卿和顾竟的心头。
并不想回味这点东西,谢斐卿朝岁妤笑笑,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腕骨,揉了揉,“还是岁岁聪明。”
“要不是有这我和孟生云的头发在你身上,这次......”
恐怕就要因为他的疏忽,他们二人之间的斗法,让岁妤受大罪了。
头发是人精血所在,必要时刻能起大作用。
这回被岁妤藏在衣襟内的两根发丝,在谢斐卿神魂受损,牵动太上延命符的回醒后,察觉到他的气息,融进那里头挡住了孟生云的攻击。
而孟生云对谢斐卿的压迫在摸索到自己的气息后,主动绕开。
两相碰撞下,竟还给岁妤逼出了体内淤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那猝不及防吐口血出来,一瞬间蒙骗住所有人,包括术法的眼。
差点让他们以为......
连那想法都不敢再有的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并未在岁妤跟前争执。
争风吃醋这种事情点到为止算是情趣,在岁妤跟前让她为难和羞窘,那就是不懂事。
三人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成精,自然不会叫岁妤难做。
想要争抢的地位和名分,又或是其他......
他们私下抢也就是了。
在岁妤跟前,他们谁都是最光风霁月、清风朗朗的那个。
恶有恶报,罪孽终将被驱散,隐于深山的真相,最后也要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