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赵掌柜之后,许陵光顿时如释重负。
想着巨弩拍卖出去估计能有不少进账,许陵光摸了摸刚鼓起来的钱袋子,决定先给自己买一身防身的行头。
这个世界太危险,而自己又太脆皮,什么钱都能省,但防身的法器却不能省。
许陵光在赵掌柜的推荐下买了一件法衣,以及一个天工上品的防御法宝,一共花了五千中品灵石。
法衣最高可以抵挡合神境一击;而防御法宝则是一枚玉冠,不仅可以抵挡攻击,还可以配合传送符瞬间传送,逃离险境。
这两样东西非常符合许陵光的心意,他穿上法衣,再将玉冠带上,照了照镜子,都要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
这具身体和他原本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现代的许陵光一头短发,t恤工装裤,气质看起来更加阳光。而这具身体一头乌黑长发,因为年纪更大的原因轮廓要更深一些,眼角微微往下垂,不笑的时候,就显得疏离冷漠,若是眼神再冷一些,还会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沉。
之前许陵光图方便,总是扎着高马尾,穿农家的粗布短打,很大地淡化了这具身体原本的气质。
但现在他穿上织金的法衣,再以玉冠束发,那种若有似无的阴沉感似乎加深了。
许陵光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不知道怎么有点瘆得慌,他赶紧揉了揉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笑起来眼里溢满光彩,那种冷冷的阴沉感瞬间被驱散,镜子里的人瞧起来就像个富贵窝里长成的公子哥儿了。
赵掌柜见他出来,眼中露出惊叹之色。
其实之前他就注意到许陵光生得一副好容貌,只是他总穿得朴素,又骑着头毛驴,多少叫人忽略了他的好相貌。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呢,就连佛像都要镀金。许陵光这身衣裳一换,通身的矜贵就藏不住了。
赵掌柜殷勤送他出去,看见他又牵起拴在门口的毛驴时嘴角就抽了抽,心里觉得这毛驴和许陵光也不太相配了,但这种隐士高人说不定都有自己的怪癖,他也不敢多说,只客气道:“许公子若是不方便,可以将毛驴寄存在我们这里。”
许陵光没觉得有哪里不方便的,他谢过赵掌柜,就牵着小毛驴往东边的集市去。
他准备先吃顿好的,再去大采购。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平时他走在路上也没几个人注意他,今天却已经有好几个人明里暗里地在打量他。
许陵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又回头看了看小毛驴,小毛驴驮着背篓步伐欢快,一切都很正常。
没发觉哪里不正常啊?
许陵光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正要继续走,余光却忽然注意到竹篓里的药材好像动了动,有一小撮淡黄色的绒毛飘了起来。
许陵光:?
他皱眉走过去,将竹篓里药材拨开,就看见一只淡黄色的毛团子缩在一堆药材里,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讨好地笑。
“羽融,你怎么在这里?”
许陵光想把他拎出来,又意识到乘黄幼崽恐怕不太能在人前露面,只能借着假装拿东西的机会,将羽融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也幸好他今天新买了法衣,法衣宽袍大袖,足以藏住一只小小的乘黄幼崽。
羽融在他袖子里扭来扭去,很是兴奋:“我想下山看看。”
大哥一直不肯带他下山,他自己又不认识路,正好想在小竹篓里偷偷溜出来长长见识。
羽融兴奋地说:“我看见卖糖葫芦的了。”
许陵光头疼欲裂,磨着牙根说:“若是兰族长知道了会生气。”而且看兰涧不让幼崽下山也不让外人进山的样子,他也担心乘黄幼崽露面,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
“我送你回去。”他顿时东西也不买了,就要先回哀牢山。
结果羽融却嘤嘤地哼起来,他在袖子里讨好地抱住许陵光的手蹭了蹭:“我就看一看,你不告诉大哥,他就不知道了。”
幼崽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他,抱着他的手臂讨好蹭来蹭去:“我会很乖的,不会乱跑。”
许陵光迟疑地停下来,正犹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周扶婴的声音。
“许陵光?”
周扶婴的声音很冷,他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许陵光吓了一跳,赶紧按住羽融,低声警告一句“别出声”,才转过身一副“好巧你也在”的样子打招呼:“周扶婴,你也来买东西啊?”
周扶婴冷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
场面顿时有点冷。
许陵光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但周扶婴一直都这么寡言少语阴晴不定的,他也就没有多想。想起上次还欠他一顿饭,只能没话找话地说:“上次还欠你一顿饭,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啊?”
周扶婴掀了下唇,缓缓说:“择日不如撞日。”
“啊?”许陵光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爽快,顿时就是有点进退两难。
他只是随口客套一下啊!羽融还在他袖子里呢!
见他神色迟疑,周扶婴缓缓眯起眼睛,目光在那张格外熟悉的脸上逡巡:“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那就今天。”
许陵光骑虎难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啊,那去留仙居吧,据说是青羽城最好的酒楼,我先去把驴存一下。”
他想着先把驴子寄存到千金楼,然后再把羽融藏到背篓里,自己去和周扶婴吃个饭再回来接崽,谁知道他一走,周扶婴也跟着他走。
许陵光走了几步,无奈停下来:“你不用跟着我,先去留仙居等我吧。”
周扶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我怕你跑了。”
许陵光:“……”
他找不到机会把羽融塞回背篓里,又怕周扶婴发现袖子有东西,只得牵着驴子老实往留仙居走:“算了,我想起留仙居应该可以寄存驴子,我们直接去留仙居吧。”
袖子里的羽融完全不懂许陵光的为难,兴奋地摆了摆尾巴。
许陵光袖子里揣着只乘黄崽,硬着头皮跟周扶婴进了留仙居,要了间包厢。
如果是之前,许陵光心疼钱肯定就在大堂吃了,但今天羽融还在躲在他袖子里,他担心出意外,咬咬牙还是要了包厢。
反正来都来了,他也不亏待自己,挑着自己想吃的菜点了几个,又让周扶婴点。
周扶婴随意点了两个菜,目光一直在他脸上:“你的伤已经好了?”
许陵光喝了口茶平复紧张感,说:“哪有这么简单,前阵子炼丹又引发了旧伤,养了半个月才好。”
“炼丹?”周扶婴语气微扬。
许陵光点点头:“对啊,回春丹实在太贵,我想着若是自己要是能炼丹了,也可以省点钱。”
“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丹师。”周扶婴神色变得更加意味不明。
炼丹要控制灵火,需要对灵力的掌控细致入微,许陵光一个重伤在身的人,却还能够自学丹术、
许陵光闻言有些小小的骄傲:“别的我不行,但炼丹好像还有点天赋。”
说完又想起宋南出,问道:“对了,宋南出的事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周扶婴看他。
“宋南出没去找你们?”
许陵光正要跟他说说前阵子发生的事,却忽然想起宋南出跟他说过的有关周扶婴的事来,原本的兴致勃勃顿时就变成了心虚。
他很难把自己和原主当成一个人,所以对原主所做的恶事自然不会有什么负罪感。但现在当着受害者的面,受害者还是这具身体的亲侄子,他也很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许陵光的眼神顿时游移起来,暗恨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快速思索着怎么跳过这一段才好。
但周扶婴却已经看出了什么,他勾了下唇,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摩挲着:“你想起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