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采奕奕的崇祯坐到皇极殿的御座上,阶下已经占满了官员。因为是崇祯特意通知的大朝会,所以此时皇极殿内外人满为患,不光是殿内站满了人,就连外面的广场上也是人头攒动,总数接近三千人。
看着数千人同时跪倒山呼万岁,崇祯感觉自己又有了君临天下的激情,他自信今天将成为大明历史上的转折点,他自己也将成为有史以来足以比肩汉武帝和唐太宗的一代明君。
曹化淳的唱喏声让崇祯从沉浸的虚妄之中清醒过来,他看到朝臣们已经起身,开口对着诸多内阁成员说道:“昨日有人上奏,说官员收取火耗之事太甚,诸位可有人得知?”
吴宗达出班跪倒说道:“皇上切不可受奸人蒙蔽,此火耗乃是银两化铸之必然,何况小民上交之银钱成色甚杂,其中损耗不少。”
“你可知如今火耗收取多少?”崇祯问道。
“这……臣未知。”崇祯手下有锦衣卫和东厂,那都是为皇上搜集各种情报的,如果乱说恐怕会被打个欺君之罪,所以吴宗达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据我所知,少则一两成,多者三四成。而火耗者不过百之一二。”崇祯冷然道:“就算有杂色银子,难道成色相差如此之多?难不成地方官员个个眼瞎,竟看不出如此杂色的银子?”
崇祯这一句话,让吴宗达也不敢出声了。他说得没错,如果成色差了三四成的银子,收税的官员还看不出来,的确是个瞎子了。
“启禀皇上,臣有一策可避免火耗。”赵光拚这个时候又出班来了。
“哦?赵爱卿有何良策?”听到有人顺着他的意思,还想出好办法,崇祯自然非常高兴。
赵光拚看了看旁边的诸多大臣说道:“臣以为可以禁止使用散碎银子,改为使用银元。就犹如八贤王封地内所流通的那样,买卖可免去称量银子和辨别成色的麻烦,同时亦可免去重铸大银的烦恼。”
“此乃祸国之举,万万不可实行。”礼部尚书王应熊走了出来高声说道。
“王爱卿何以说这是祸国之举?”崇祯问道。
“皇上当年受奸人蒙蔽,取消驿站之后,结果造成驿卒作反震动西北。如今陕西风头最锐者不过李闯,此人正是当年被裁撤之驿卒。如今取消铸银改为银元,各地银局必然需裁撤,这些人失去生计,自然又是昔年旧事。”当年取消驿站是崇祯一意孤行,王应熊却巧妙的改成了受奸人蒙蔽避免皇上的反感。除去这些讨巧的成分,王应熊的话也不无道理,这让崇祯一时间愣住了。
“尚书大人此言不实,铸银改为银元,这银元自然也需要有人铸造,各地银局完全可以集中于京城,行铸银元之举。更何况银局除铸造银锭,本来还有收拢赋税上缴国家之务,自然也不会完全裁撤的。如此一来无人被裁撤,又何来**?”赵光拚显然是思虑成熟,并不会暴露明显问题。
“此事恐怕不妥。”文渊阁大学士何吾鹏说道:“老臣曾经见识过八贤王封地内流行之银元,其花纹精美难以雕琢制造耗时必是极长,何况以老臣观之银元亦不足色,恐失信于天下。”
刑部右侍郎张志发笑道:“何大人过滤了,八贤王封地内还不是银元流行,不但并未失信于百姓,商人还乐于使用认为便捷。盖因八贤王封地内以唐王银行发行银元,可凭银元足额兑换白银。百姓虽知银元不足色,但可随时兑换足色银两,自然愿意使用。至于雕刻耗时太长更不可虑,实际上据我所知八贤王银元并非雕刻而成,那是以钢模冲压而成。银软而钢硬,只需施以外力片刻即成,至于不足色那是因为白银太软,加入杂色避免过快损耗。”
“臣也以为可行,但需注意两事。”礼部左侍郎孔贞远上前说道:“其一需朝廷建立钱庄,专行兑换之责,以朝廷担保补足其不足色,一如八贤王所做一般。其二保证银元成色,虽有杂色却需稳定,不得随意掺杂,另需设置法令,铸银元需朝廷许可,各省不得私自铸元,同时给出一定期限不再使用银两,统一更换为银元。上缴赋税同样只收银元,亦取消火耗,则天下通行可瞬息而成。”
新派官员们都对八贤王封地的各种政策有所研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制作银元的政策补充完善了。那些每天只会说大话的东林党人干瞪眼,却因为完全不熟悉货币运行规律,根本就插不上话。
崇祯听得心中高兴,当即拍板决定照此执行,至于建立皇家钱庄和铸币厂的事情,这都是户部份内之事,就全都交给了户部尚书侯恂办理。
朱聿键的奏折中,本来没有涉及铸币问题,结果今天却被那些新派官员提了出来,可谓是崇祯的意外之喜。趁着这么好的形势,他当即再次问道:“如今国事艰难岁入日少,而百姓苦不堪言无可加赋,朕以为当兴工商,开海禁以为盈利,在提高商税为十一征收,以充国库。”
“皇上海禁乃祖宗立法,商税乃太祖所立,切不可更改。”钱士升出班跪倒高呼着。如今这群东林党人几乎成了后世西方世界令人头疼的白人左倾主义,什么事情都要反对一番,却又提不出改革的方案,他们已经成了一群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人,如何不让崇祯生气。
本来崇祯重提振兴工商提高商税,已经加了小心,将加农税的方案用话堵死了,没想到还是有人出来反对。
看着阶下低伏的钱士升,崇祯就感觉来气,这些人百无一用,讨论国家大事不是人云亦云,就是凭空想象,从来没有几个能用的计策。他们说起来来都是引经据典,天天在故纸堆里翻找几千年前的治国之策,仿佛那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一样,对于这些人崇祯是越来越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