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
血风鲜红,“呼啦啦”吹过,像军旗破碎纷飞。
尸体遍地,每一具,心口上满是鲜血,空虚虚的。
龙王、龙母、小龙女、铁月牙、钮咕噜·真莲、上官乘凉、白展堂、湘玉、石影、壮壮,还有残余的其他人,那已经没有声息的一张张脸上,满是凝固的痛苦。
“为什么······”白子豪痛彻心扉,带着血迹的黑发纷飞,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不存在了,整个世界,他的周身,都像一个虚假、荒芜、封锁的尽头。
事到如今,小龙女死了,大家都死了,灭灵之光再也施展不了摧毁之力,他彻底失去了希望,咬牙切齿,回过身,恶狠狠瞪着魔临。
魔临脸上带着不屑,血红的风“呼呼”咆哮着,将他的乌发吹动,他右手紧握着,血光闪耀,咚!咚!像有一颗心跳动着。
“啊——”白子豪感到心脏要炸裂,他紧捂住心口,整个人跪着,痛到扭曲。
“呵呵呵,”魔临看着一败涂地的白子豪,深吸了口气道,“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败,但你居然,把唯一的底牌都输掉。”
“什么······意思?”白子豪趴在地面,痛苦蔓延,浑身僵硬,抵挡着剧烈的痛苦。
魔临高高在上,可笑道:“拥有血月之力的人,是不死之身,就算杀到最后,我杀光了所有人,也杀不了同样有血月之力的你。”
“啊······”白子豪痛到浑身痉挛,挣扎道,“那······现在······为什么?”
“呵呵,血月最大的力量,就是毁灭人心,但你那颗想要拯救他人的心,与血月的毁灭之心背道而驰,你拯救的心越跳动,就越是被我揪出心命,只要你死,就一切都好办了。”
魔临说着,脸上现出幸福的神情。
“相公!”突然,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
魔临一愣,向前瞪去,整个人凝注了。
隔了一段距离,有一个老妇站在他身后,额头缠着黑色抹额,披头散发,眼中带泪,漆黑的衣袍上,透出血的伤痕。
而老妇身后,围着一群孩子,毫发无伤,却一个个惊恐瞪着眼。
魔临看着老妇,不由眼眶发热:“你是······盼盼。”
颜婆一步步向魔临走来,站在了他面前,却不敢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庞。
她嘴角微微一斜,自嘲一般道:“我已经······老成这样了,但相公,你还是这样年轻。”
“不,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魔临的声音真诚,他望着颜婆,仿佛这是最后一眼。
颜婆满眼是泪,她双手垂着,握紧了,看向魔临:
“相公,我求求你,放过大家吧,为什么······非要穿越回过去,为什么非要统治整个时空?”
“不,你错了,我只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再也回不去的过去。”魔临声音变得冷静,眼神对颜婆冷漠了起来。
颜婆愣住,无法理解地摇摇头:“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毁灭吗?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我——”魔临仿佛要控诉着什么,却又停住了,随即嘴角悲凉一笑,低下头,不去看颜婆的脸,簌!左臂的魔爪如黑影飞射,刺穿了颜婆的心口。
“——啊!”颜婆血肉纷飞,她眼睛瞪大了,脸上的皮肉痛苦扭皱,一道鲜血从口中流下,滴到了魔临的手臂上。
临死,她终于敢伸出手,颤抖着,触摸到了魔临的脸颊,一下泪流满面:
“相······公······为什么······要这样······”
身后的孩子们惊恐大叫:“啊——婆婆!婆婆!”小小的身体哭着后退。
颜婆的手从魔临脸上滑落,却目光一狠,一把夺过他右手中的心命,向白子豪击去:“保护——孩子!”
魔临措不及防,没想到颜婆会这样做,却冷冷一笑:“没用的!”
砰!
他瞬时将颜婆震碎,翻身一掌向白子豪击去。
“啊!”白子豪完全无法对抗,已回到他胸口的心命,磁铁一般,再次被魔临的血爪吸出。
“小白,快走!”突然,火松鼠的声音响起,一道鼠形火焰呼啸而出,将红光闪耀的心命拦截,重新震回白子豪心口。
魔临看着鼠形火焰一愣,随即眉心舒张,向白子豪逼去:“哈哈哈,火松鼠,原来,你一直藏在他这,好!时间之盒,也是我的了。”
“天火燎原!”鼠形火焰将魔临围绕,“呼呼”燃烧,对身后的白子豪艰难大喊,“小白,保护好你的心,走啊!”
白子豪的心命回到了胸膛,他飞冲而上:“火松鼠!”
“都别想走!”魔临浑身红光一震,无数只血红的魔爪飞射。
“啊——”鼠形火焰一声惨叫,“砰”的一声四散崩裂。
白子豪大喊:“火松鼠!”
“留下时间之盒吧。”魔临利爪击去。
一条火焰尾巴倒飞,将扑前的白子豪围绕,连同他身后的孩子们,一起向后急退。
火松鼠的声音响起:“小白,我不能再帮你了······时间之盒,我留在你心里了,保护好你的心,记住,每个人都有拯救之心,找到魔临的拯救之心!”
“拯救之心!”白子豪心中爱恨汹涌,就是这颗拯救之心,让大家的心都死在了魔临爪下,但魔临连颜婆都能杀,他就是个冰冷的人,这个世界上,他不会对任何人怀有拯救之心,“我怎么才能找到他的拯救之心?”
火松鼠的碎片纷飞,在血爪下消失殆尽,它的火焰尾巴却留余烬,带着白子豪和孩子们急退。
魔临化为一道血光极速击前,冷笑道:“还想往哪跑!”手中一道血刃冲刺。
“不好!”白子豪飞退间,感到一股毁灭的力量逼近,想要让孩子们逃走,就必须拦住魔临。
他一咬牙,瞬移冲出火焰尾巴,一剑向扑来的血刃击去。
砰!
两股力量剧烈击撞,火花四溅。
“啊——”白子豪力量不敌,握着火舞飞剑,脚下步步后退。
火焰尾巴在他身后急速后退,飞逃而去,孩子们中,小芳望着白子豪的背影,眼泪流下:“哥哥,小心啊!婆婆,你在天上······保佑哥哥打败那个坏人······”
魔临飞落地面,右脚鞋底一踏,将颜婆残留的黑抹额踩到脚下。
他望着白子豪,又扫了一眼远去的火焰尾巴,一脸鄙夷道:
“白子豪,你的拯救之心,跳得是一刻都停不下啊,要想拥有不死之身,就只能遵循血月之力,摧毁自己作为人的心,变成一个无情的魔,可惜,你办不到。”
他说着,鞋底狠狠往下碾压,将颜婆的黑抹额碾进泥土里,紧接着,“刷”地一声,猛向白子豪逼去。
“呃——”白子豪心惊肉跳,不禁后退,要保护好自己的心,必须和魔临保持距离,可要抓住魔临的拯救之心,也要近身才行,但魔临根本就没有心。
他来不及思考了,先护身要紧,浑身火焰燃起,大喝道:“焚天秘术,百鬼之火,正邪在念,以恶,除邪!”
嗷——
一时间,无数火焰鬼影击射涌去,带着琉璃净火和血月之力,将逼来的魔临淹没。
咻!咻!魔临的身影无可阻挡,穿破白子豪的火焰鬼影,一爪向他的胸膛击去:“我杀得了你,你却杀不了我,你没有任何胜算。”
“啊!”白子豪心口一阵呲啦啦的痛,慌忙向后飞退,右手操控火舞飞剑,火舞飞剑猛地向前飞击。
“吭”的一声,魔临一爪击飞火舞飞剑,无数血爪向白子豪“刷刷”击去。
“噗——”白子豪如今的底线,就是守护自己的心,感到心命又要被吸出,赶忙护住,却被击来的血爪划开一道道口子,一口鲜血吐出,滚落下地。
如此残暴重击,他已经无力站起了,躺在一片血泊中。
魔临看着白子豪,一步步向前,右爪“刷”地挥出,向白子豪击去:“一切,都结束吧。”
“不要!”曾素妍的尖叫响起,跌跌撞撞奔来。
咻!
一支袖箭向魔临飞射而去,却瞬间被血光融化殆尽。
“我跟你拼了!”小青的声音响起,她手持长剑,青光“咻咻”环绕,向魔临飞击而去。
孙志浩也举着长刀,向魔临劈去:“魔头,看刀!”
“哼。”魔临冷笑,血爪一挥——砰砰!
小青和孙志浩心口红光一闪,爆破声起,两个人瞪大眼:“啊!”面目狰狞,浑身扭曲倒下。
“志浩!”曾素妍撕心裂肺大叫,却浑身颤抖,不敢上前,俯下身抱住了满是鲜血的白子豪,“子豪,子豪,娘来了,啊啊啊啊······”
“爹!”常安吓得面色惨白,眼泪流下,他拦在白子豪身前,抬手将袖箭对准魔临,“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白子豪艰难伸出手,一把拉住常安,推着他和曾素妍叫:“你们快走,快走!”一剑向魔临劈去。
“呵呵,来不及了。”魔临一爪挥出,红光在常安、曾素妍脸上极速划过。
常安和曾素妍的心口红光飞出,落到了魔临的掌握中“砰砰”碎裂。
“啊——”两具尸体面目狰狞,瞪大眼,在白子豪面前轰然倒下。
“不要!”白子豪悲痛大叫,脸上一道红光闪过,一只魔爪已到他心口。
他感到牵扯的剧痛袭来,仰天长啸:“——啊!”
一切的死亡,一切的回不去。
魔临将白子豪的心命牢牢握紧,另一只魔爪移出了时间之盒,他看着时间之盒的白光,将右爪中的心命摧毁:“一切,结束吧!”
“——啊!!!”白子豪浑身开始“砰砰”碎裂,脑海里闪过所有人的脸、过去的日子,他一把握住魔临的手臂,拼命前进一大步,让魔临的手臂将自己穿破。
他紧紧抱住魔临,双手抓住了魔临的后背,却感到魔临的身体冷如坚冰。
魔临面露冷笑:“怎么,想用血月之力,毁灭我的心吗?可惜,我没有拯救之心,有的只有——毁灭全世界的心!”
说罢,他狠狠一震,“砰”的一声,血力咆哮疾扩,如爆石惊雷飞扬,将白子豪剧烈震飞出去。
“啊——”白子豪面目破碎,身体四散飞裂,飞跌半空中,却微微一笑,将右手中握住的一簇红光捏碎,啪啦!
“呃!”魔临还在微笑的脸突然一抽,浑身剧震,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痕,裂痕中血光大放,他面目狰狞起来,一下站不稳,手中的时间之盒“哐啷”掉落。
他也跟着一起倒下,双手紧紧捂住心口,惊恐和不可置信写满了脸,鲜血染红了下巴,向白子豪的残影瞪去:
“不······这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抓到我的心?我要杀了所有人!我根本就没拯救之心!根本没有!”
“你······一直都想救赎自己,过去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才那么想回到过去······我们,都一样。”白子豪话落,破裂的身影油尽灯枯,消失殆尽。
“不!你毁了我的梦,还给我!啊——啊——”魔临歇斯底里,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随着身体消逝,一齐消逝在世间。
血色的天光,渐渐变化,太阳升起了,大地上,淡金色的光芒照耀着,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
河面上波光粼粼,搭着一座洁白的石桥,扶栏扭扭曲曲,刻着蛟龙类的神兽,栩栩如生。
桥的入口,立着一座牌坊,上面挂着两盏宫灯,透出红光。
孩子们挨得紧紧的,抬头看着天光,小手擦干眼泪。
小芳望着天边金色的云彩,双手合抱着,做祈祷状,喃喃道:“哥哥,你打败坏人了吗?你在哪里?我还会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