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铃将自己背负的两个诅咒告知了大长老。
大长老半晌回不过神来:“所以,你急着与人类合作,就是想早点处理完这些事,好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嗯。我时间很紧,所以这几十年里都会是两边奔波的状态。”
大长老沉默良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我,差点好心办了坏事,是吗?”
兰铃叹口气,道:“大长老,有些事,你既有疑虑,就该来问我,而不是擅作主张。要是这次我没及时赶回来,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大长老不说话了。
兰铃又道:“这次事已发生,今日我就将向海族所有人宣布废去你大长老的职位,你的工作暂由二长老和四长老分担,等我寻到合适的人选再说。往后,就请你在海洋宫里自己的住处养老,无事不要出门。这是我能做的最轻的惩罚了。”
大长老起身,冲她行礼:“多谢女王手下留情。”
“还有,我告诉你诅咒的事情,是因为你是我的同族,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起杀心。这次你以族内有人有异心的理由骗我上岸,故意调开我,其实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我留了一点后路。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外传。以后等我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时,人鱼族还要请你多照看照看。”
没有海族王参与的集会,王有一次拒绝的机会,只是没有任何一任王这样做过。毕竟集会表决一般都是王发起的,结果极少与王的意愿相悖,偶有两次,王也遵守了,若事后证明决议对海族没有好处,王再发起一次表决就行。
兰铃说的大长老留的后路就是这个。
不过,这次集会的目的是阻止兰铃去陆地。依照投票时的情况看,即便兰铃再发起第二次表决,结果与第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那兰铃就会被海族的民意裹挟,困在海洋宫中,无法外出寻找通往神域的阶梯。
而兰铃又不可能为了让海族人理解自己将诅咒的事情宣扬出去,不然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
所以兰铃说一旦此次集会决议形成,后果难以想象。
现在事情看似已经平息,但兰铃不能确保所有海族人没有被大长老当时的那番话打动,从而生出别样的心思。
或许,每一任王苦心维持的海族团结一心的局面会就此被打破。
兰铃想得到的,大长老也想得到。
他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
可就如兰铃所说,事已发生,后悔已无用,只能尽力去弥补。
兰铃让奇悦叫来三长老,当着大长老的面拟了废除大长老职位的命令,让三长老即刻将命令下发给所有海族人。
大长老看上去像是苍老了一百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他接过命令,朝兰铃行了礼,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兰铃的宫殿。
兰铃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一直以来,几位长老都尽心尽力教导她、辅佐她,在她离开海洋宫的时候替海族筹谋,维护稳定。
大长老更是被她视为祖父一辈的长者一样敬重。
平心而论,她对几个人都有感情,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现在大长老出了问题,她比谁都难过。
三长老拍拍她的肩膀,道:“做错了事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你也不用难受,过段时间,等局面稳定了,你再去看他不迟。”
这些天,几位长老都在忙着跟各族群的海族族长联系和沟通,了解他们的想法,好掌握现在海族内部主流的思想动态。
兰铃点点头,道:“就是有些伤感,没事。这段时间,要多辛苦你们了。”
“都是为了海族,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三长老见她没什么事安排了,便告了退,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兰铃在自己的宫殿里坐了一会儿,就去往议事殿处理事务。
她得抓紧时间,过些天要启程去趟陆地。
海族表面依旧风平浪静,韩海这边也比较顺利。
他带着周子意轻而易举的潜入了那位水家子弟的宅邸之中,稍微费了些周折,便让人心甘情愿的签下了转让珠宝铺的契约,还答应了第二天去官府办文书手续。
为了防止他反悔,韩海给他下了禁制,若他第二天未能如约而至,那他将死于非命,且无人查得出死因。
出来之后回到住馆,周子意问韩海:“你不杀他吗?”
韩海道:“杀他没有意义,虽然珠宝铺名义上的主人是他,但说到底,他是水家人,所有的资产都应属水家。如果他死了,说不定会激起水家人的仇恨与反抗,到时候他们坚决不肯转让,难不成咱们还要把水家人全杀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拿到他亲笔签的契约,再去官府过个明路,后续也少了许多道义上的麻烦。”
周子意深有同感:“当时金家下令要杀了他抢店铺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妥,奈何我们实力不足,无法反抗金家。幸好大哥实力强悍,不怕金家人。”
韩海沉思道:“这件事多想想,或许就是金家为周家设的局。”
“设局?金家为什么要对我们设局呢?”
韩海道:“这几年,周家接下的任务完成得太过顺风顺水,从中得到的好处也已经能被金家看见了。说不定,金家已经对周家起了防备之心,才故意安排了这次任务,若是我们杀了人,他们就把周家推到大众的视野之中。不说还没倒下的水家会不会对周家展开报复,就说其他家族见到背叛的家族会怎么做呢?再者,周家也算是从金家得了些好处的,只要金家多加渲染,在幕后操纵一番,让周家名声扫地,人人喊打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周家可就真的再无翻身之地了。”
周子意这才恍然大悟:“师父,之前我总感觉有些奇怪,现在被你这么一分析,我才明白,金家对周家起了忌惮之心,想要将可能的威胁掐死在萌芽之中,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么不合理的任务,让周家进不得退不得。”
“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明明这个水家子弟贪生怕死又贪财,金家有无数的手段迫使他就范,为何非要让周家派人来杀了他呢?若说金家没有别的心思,打死你我都不相信!”
周子意没有在意他拿自己赌咒,只忙着道:“我马上把我们的猜测告知家主和团长,让他们有个准备。”
“好。”
周子意写信去了,韩海靠在床头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