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阳很快就返回来了。
他的人全走了之后,兰铃撤去了结界。
金天阳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水边的背影,莫名觉得她有些孤寂,心中不禁想:“身为海族的女王,世间唯一的半神,她内心应该也有别人无法触及的孤独吧?”
他转念又想到韩海,想起兰铃只有在面对韩海时才有的神采与情绪,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这个世界上,能让兰铃像个普通人一样的,也只有韩海了。
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走进兰铃的心里。
兰铃感应到他来了,转头看过来,却见他似乎有些伤感,不解的问道:“金队长,怎么了?”
金天阳回神,忙扬起一个笑脸:“没什么。我的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兰铃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没有多嘴,站起身来,走了没几步,脚一软,摔倒在地。
金天阳急得几步跨过来,扶起她,连声问道:“怎么了?摔到了哪里?”
兰铃还未答话,就感觉到自己又变化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金队长,如你所见,要麻烦你想办法带我出去了。”
金天阳呆愣愣的看着她的鱼尾,那灿然的金色像阳光一样,让他头晕目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兰铃的真身,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
他小时候极度渴望得到一样东西,只是那样东西远超出他父亲能给的范畴,所以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可他父亲记在了心里,还在他生辰那天送给了他。
当时那种惊喜、满足、被重视、被真心包裹的感觉他一直藏在了心里。
今天,面对兰铃在他面前不设防的模样,他再一次有了类似的感觉,更多的,是被信任的喜悦。
他知道,在人类与海族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的情况下,身为人鱼族族长、海族女王的兰铃愿意以真容面对他,这应该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能获得的待遇。
兰铃见他站在原地犯傻,尾巴轻轻拍了下地面,道:“金队长,抱歉,我受那个盒子的影响,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只能请你送我。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想办法自己回去吧。”
她没有错过金天阳眼里的惊艳,并不觉得是自己吓到他了。
只是,金天阳在她面前一直是正直的模样,像今天这样失态还是头一次。
她禁不住猜测金天阳会不会趁人之危,或者将她送到王室,或者偷偷取她一点血,更甚至,将她像其他海族一样囚禁起来做研究。
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
眼下她只是不好动用半神之力维持人身,但不代表她不能使用五脉之力。
整个雷欧大陆,还没人能与她的修习等级相提并论。
再不济,她大不了冒着破坏两族关系的风险使用半神之力,只要能回到海里,她就能找出盒子克制她的关键所在,破解盒子的秘密,说不定还能进一步掌握蜜园的更多信息。
金天阳慌忙道:“兰铃姑娘,我,我不是,我没有觉得不合适,我只是,只是在想,可能我们需要一辆马车,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延误你的行程。”
兰铃道:“没事,马车也可以很快。”
“好,那,那我先带你出去,再去找马车来。”
兰铃点点头。
金天阳看着她,颇有些手足无措:“可能,可能我需要冒犯一下。”
兰铃笑了笑,道:“不用,我能走。”
她双手结印,将自己包裹在充满水的气泡里,然后飘在空中。
“哦,那挺好。”金天阳掩下心中略微的失落,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还说我只能将你抱出去了呢!”
兰铃道:“这样有点费力气,不过比较方便。”
如果是韩海在这里,她自然不用这么麻烦,让韩海使用隐身术法,再抱着她就行。
金天阳将盒子塞进怀里,走在前面观察情况,兰铃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好在一路无人。
两人沿着之前的路来到了出口处,兰铃为自己施加了隐身术法,等着金天阳骑马去附近的城镇找马车。
不多时,他驾着马车过来了。
兰铃进了车厢,解除了隐身,这才松了口气,道:“金队长,我需要打坐调息,麻烦你驾车尽量稳一些。”
“好。”金天阳边驾车边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兰铃道:“去和春城西,那边有座凉亭,韩海说去那里跟我们会合。”
“好的。”
金天阳赶着车往兰铃说的地方去。
兰铃用意识呼唤着无念,但无念有些蔫蔫的。
避神灯道:“主人,无念前辈受了伤,正在疗伤呢!”
兰铃记得她晕倒之前无念也受到了光芒的照射,要不是及时缩回她的身体里,只怕受的伤害更大。
她安抚了几句,开始自行调息。
路上微微一直在跟避神灯沟通,说明他们现在的位置。
看得出来韩海真的很着急,从兰铃出事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他就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按他的速度算下来,最迟明天凌晨就能赶到。
兰铃安下心来。
现在蜜园的力量好似也平复了下去,对她的影响没有这么大了,她的人身维持的时间也开始稳定了许多。
两人于晚饭时分赶到了凉亭附近。
金天阳将车赶到一个隐蔽处,让兰铃等他一下,自己赶紧进城去找了点吃的,带回来给兰铃填肚子。
兰铃道了谢,随便吃了点,又开始闭目养神。
金天阳守在车外,盯着凉亭那边。
他得帮兰铃看着,免得韩海来了找不到人。
凌晨时分,韩海如兰铃预计的那样到达了约定地点。
金天阳一看到韩海的身影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韩海兄弟。”
韩海吓了一跳,回身看到他,神色放松下来,问道:“天阳哥,兰铃呢?”
金天阳指了指不远处树底下的马车,道:“她在休息。”
韩海顾不上跟他寒暄,飞身过去,掀开车帘,见兰铃好端端的坐在里面,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来的路上想了多少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