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铃的血液晕染开了，浮在她身周的海水中，很快又完全融入其中，不见踪影。
面对陡生的变故，大家都呆住了。
三长老最先反应过来，扶住兰铃，厉声道：“死王八，你在做什么！”
这还是儒雅的三长老第一次爆粗口，还是对与他并肩作战了近千年的二长老。
大长老和四长老挡在兰铃身前，对着二长老怒目而视。
兰铃有些茫然的看着二长老：“为什么？”
有半神之力护身，她并不会疼痛，只是心里很凉，凉得她几乎都要颤抖了。
二长老说话依旧慢吞吞的：“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若让你嫁给那个人类，不如听那个人类半神的，让你俩结合，统一陆海两族，也好让两族迎来真正的和平。”
大长老气道：“那个人类半神说什么你都信吗？”
“我信。”
兰铃咬着牙将二长老的刀拔了出来，先为自己疗伤，然后看向二长老：“岚千乃是堕神的后代，他身体里有魔气，你觉得，我与他结婚之后，生下的孩子真的就能纯净无瑕吗？万一那个孩子也带有魔气，对人类和海族都无怜悯之心，到时候，还有谁能制衡他？”
二长老淡淡道：“那就都不要活了吧，人类和海族一起毁灭了也没什么，这个世界毁灭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大长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叫这个世界毁灭了也没关系？世界怎么你了？海族怎么你了？你就这么恨？”
“我谁也不恨。”
“那你为什么？”
“就是觉得没意思。”二长老打断了大长老的质问，“人类没意思，海族没意思，世间所有的事和物都没有意思。”
两句话让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兰铃终于缓了过来，定了定神，走到二长老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二长老坦然回视。
以往他行事温吞，对兰铃的决定从未说过半句反对的话，眼中有的，只是像长辈一样的慈爱与柔和。
现在，他眼睛里有了光芒，明亮锐利，却又带着对万事万物的漠然与不在意。
兰铃好像第一次认识他，隔了许久，才道：“既然世界毁灭了也没关系，又为何要跟岚千联手侵入海族？”
二长老淡淡一笑：“不过是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罢了。你若跟岚千在一起，属于是强强联合，人世间可能会如你所说毁灭，但也可能再出一个神，创造前所未有的和平局面。可你若执意跟那个人类在一起，海族早晚要衰落下去，到时候，海族拿什么跟人类争？不只有任凭人类欺压的份吗？若是海族落到那步田地，又何必苟活，不如与人类同归于尽，也好过多受那份苦。既然迟早都要毁灭，又何必在意早晚呢？”
大长老怒斥：“你又胡说八道！与海族之王结合的从来都是普通的生命，他们诞下的后代何时让海族被人类欺压过？”
“那是因为雷欧王将人类半神的存在隐瞒了下来。一旦人类知道了他们也有半神，难道他们不会自信心爆棚，仗着那个人类半神对海族下手？”
“这都只是你的推测，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我的推测基于事实，合情合理，发生的概率极大。”
兰铃深吸一口气，打断大长老与二长老的争论，道：“二长老，且不管往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我有几个疑问，想请你替我解答。”
“女王陛下请讲。”二长老对兰铃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第一，你跟岚千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
以二长老的身份和在海族的地位，岚千应该不会让别人来策反他。
二长老答道：“你还在陆地上的时候。确切的说，四十年前。”
“什么？”四长老差点暴走，“你这么早就跟人类勾结起来想害女王？”
二长老没有回答。
“所以，十年前我遇袭的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但没有想过提醒我？”
“不需要提醒。”二长老道，“那个时候，人类虽然以岚千为对象改进了缚神阵，但我知道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困住你，所以就没有说。”
“我之前发现海族内部有人被岚千操控了，包括你的徒弟图垠，我原以为是他们上岸的时候被隐藏在暗处的岚千抓到了，后来发现其中有好些人根本没上过岸。所以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他们是否真的也像图垠一样被控制了，还是被你洗了脑？”
二长老摇头道：“不能说是洗脑，只能说，他们也赞同我的观点，认为你应该与人类半神强强联合，消除海族与人类之间的争斗。”
兰铃扫视了一圈集会之地，人类都被绑住仍在了一边，海族人则自动分为了两边，大部分站在她身后，约有百人站在二长老身后。
那些人中，除去奇悦当时查到的叛徒，还有更多是没有查到的。
她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睁眼道：“我们暂且不论对错。第四个问题，你知道岚千的能力是什么吗？”
她没有问二长老是否知道岚千的能力，而是直接问是什么。
很明显，如果不是岚千让二长老确信她在岚千面前没有胜算，二长老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倒戈。
二长老道：“除了隐藏自己、追踪别人，他还能吸收和消解他人的力量，操控他人神智。”
“光凭这些，他可赢不了我。”
兰铃拥有半神之力，精通人类五脉术法，又是人鱼族，会的东西并不少，二长老说的这些能力，她其实也都能做到。
二长老又摇头：“他的能力跟你认知中的不一样。正常施放技法时需要注入力量，可他能信手拈来，即便是面对你，也并不需要聚集能量。”
兰铃眉头皱了起来：“他与我并未交过手，你怎么知道？”
“我只说一点，之前岚千突然消失在你的视野之中，你怎么都找不到，对吧？实际上，他一直隐藏在海洋宫。”
“什么！”兰铃吃了一惊。
二长老道：“他就住在我那里，原本，我想着如果你能发现他的存在，那我就一心一意辅佐你，可惜，你一直没有发现。”
兰铃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