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拉过许长雷,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糖水是你能喝的吗?”
许长雷嘴上不服:“早上娘根本没有给我喝过糖水,而且这是江婶婶喝不完给我的,我为啥不可以喝?”
陆宁有点尴尬的看着江黎:“我记得早上给他喝过,可能是我记错了!”
许长雷拆台:“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糖霜,这点还是借的村正阿公家里的,只冲了这一碗。”
这么多人看着,陆宁更尴尬,只能凶巴巴的对许长雷说:“闭嘴吧你!”
江黎说:“我不爱喝糖水,下次别费这个事!”
而后,江黎对江喜鹊交代:“喜鹊,你来教他们怎么种蒜黄,我之前教过你在室外要怎么种的。”
江喜鹊点点头:“大家跟我去院子里吧,你们看我种几次自然就会。”
天气暖和起来,不能种在屋里,用来卖钱的,也不可能只种那么一点。
乡下宅基地不小,种菜的园子全部利用起来,挺大的一块地。
江黎和李掌柜沟通过,蒜黄会优先供应给他们的酒楼,用不完才会流进市场,即便整个桃园新村都种,也不愁销路。
这种东西,后面就算流传出去种植方法,也是要比一般的蔬菜贵一点。
近几年种植的,还是能赚不少钱。
江黎打算的是,先教会一部人,然后由这一部人,教会大部分。
不然一下子让大家全部种植,这个事,那个事,她忙不过来。
江喜鹊拿着陆宁家里菜地当样板,带着大家一起种,方法特别简单,大蒜坨插土里,密集种一小窝,用竹片编织的长捅罩住蒜坨。
不用担心竹笼会透光,因为竹笼上面还包裹了黑油布,一点光亮渗透不进去。
浇水的话,就浇在竹笼外面,水会顺着泥土渗进去,再者种蒜黄也不需要经常浇水。
其实这和种蒜苗比起来,只多了上面一层盖着的竹笼。
陆宁问江黎:“蒜黄种植起来倒是简单,就是这么多竹笼,你要上哪里去弄?”
江黎所:“罗姓村民距离竹林那边离我近一点,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所有的竹笼都有他们来编,赶得上用。”
现在最不缺劳动力,老弱妇孺没事干,赚不了钱,巴不得来编竹笼。
江黎给钱也不少,一个竹笼八文,顺便把黑油布给他们,要一起用线给绑好固定。
便是去街上买,一个竹笼大概就是两三文钱,算上布料,六文顶天。
有的人手快,一天能编二三十个,手慢也得五六个最少。
比去修葺的城墙的汉子赚的都多。
说白了,江黎想让他们多赚一点,改善一下生活。
不过编竹笼,目前只有罗姓村民能干,他们暂时没有种植蒜黄的,只专门负责编竹笼,供应给全村人。
陆宁有点不放心:“你出蒜坨,又出笼子,钱能赚的回来?”
江黎说:“赚回来应该没问题,多赚少赚的问题,大家都不容易,不计较那么多了。等以后你们手头都宽裕,这种东西自然都要你们自己来承担。”
陆宁嘀咕说:“你对我们这么好,外头还有那么多不长眼的对你说三道四,改天我一定好好在村里说道说道,以后谁再对你嘴碎,合盖天打雷劈。”
江黎不在意的笑了笑,关于她的一些闲言碎语没断过。
有时候走在村里的大路上,她都能听到哪家院子里在训顽皮的小姑娘,说不听话以后长大了就和她江黎一样,被万人唾弃。
还有人教孩子是这么说的:做父母的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要是学江黎那样,长大了翅膀硬了,对父母动手,就该天打雷劈。
这就是乡下生活,平平淡淡,扯些东家长李家短。
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就得接受这个环境里的一切。
其实她倒是也没那么在意,内心强大的人,何惧这点闲言碎语。
江黎和陆宁正说着话,江喜鹊扣着两只满是泥巴的手走了过来:“小黎,你听说了没,唐婶和曹婶两个人今天早上打起来了,这会估计已经闹去官府。”
江黎说:“她们两家又不紧挨着,平时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吵起来?”
有正在种蒜黄的妇人接口:“她们厮打的时候,我过去听了一嘴,这不是唐氏昨天用庞秀讹了那李庚的三十两银子么,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唐氏发现银子不见了,一口咬定就是曹氏偷的,那曹氏能承认?两人一来二去就打了起来。”
江黎好奇:“唐氏怎么就能认定是曹氏偷的?”
妇人说:“昨天我们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剩下曹氏没走,后来曹氏去和唐氏说,要给彭高明介绍一个媳妇,说那女方是城里的大户人家,样貌生的俊,家世背景还不一般,以后肯定能帮村彭高明不少。”
另一个妇人说:“曹氏咋可能认识这样的人家,唐氏还相信了?”
“曹氏经常会去山里捡些柴火背到城里卖,说是有个富贵人家让她每天都定时定点的送,这不就认识了?”
“既然是富贵人家,那肯定是有下人,她怕是连主家人都接触不到吧?更别提给人家千金小姐介绍婚事,哪个富贵人家不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还别说,唐氏就相信了,她觉得自己儿子彭高明比别人优秀,叫那啥……哦,叫那啥人中龙凤的,反正就是谁都配得上。估计还因为庞秀昨天大婚跟外头的跑了,面子上过不去,曹氏这么一说,她就答应了下来,好叫大家伙知道,没了庞秀,彭高明能找个更好的。 ”
“然后呢?丢钱是曹氏偷的有啥关系?”
“听我给你往下说啊,昨天唐氏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下午谁会去触霉头?就只有曹氏一个进过她家门,而且待的时间不短。中间说到高兴的时候,唐氏还去给曹氏烧过一次水喝,这会功夫,是只有曹氏一个人待在她屋里,后面没外人再进过。今早上唐氏想去赶集买些家用,一拿钱,发现布包里分文没有,可不就认定是曹氏偷的?”
有人开始阴谋论:“这么说起来的话,没准真是曹氏借口说亲把唐氏家的钱偷了。”
“曹氏那个人,以前在碧窑县老村手脚就不干净,能做出这种是事情有啥奇怪的?我看也是她偷的。”
曹琴和唐艳都没有进过官府,惊堂木一拍,曹琴身下就流出了黄色液体,当天便出了判罚结果。
钱确实是曹琴偷的,不过大概率找不回来了。
因为曹琴怕放在家里会被发现,于是她天黑的时候,把钱埋在了家附近的一棵榆树下,然后用石头盖住。
官府来检查过,石头掀开,下面确实有被挖过的痕迹,装银子的小布包也还在,只是钱没了。
至于这笔钱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想来是曹琴埋钱的时候被人看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启律法,窃盗取得了财物,处罚会加重,例如,窃盗得财五匹,处罚加重,甚至可能被处以加役流。?
如当时的王美慧一样,曹琴的劳役,免不了。
人去了那个地方,不被累死,也很难逃脱传染病。
时光匆匆,转眼,桃源村的荒地已经长满一片绿油油的红薯藤。
有人在地里除草,有人拿着篮子,摘新鲜的红薯叶回去煮菜粥吃。
桃源村的人已经不怎么去打救济粥,全是白水,不如煮红薯叶吃抗饿。
五月时节,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连绵起伏的青山上,山峦间的溪流蜿蜒而下,水声潺潺。
江黎拿着竹条,时不时的往周鹤一身上招呼:“手抬高点,再高点,没吃饭吗?出招的时候要快,力道用在手腕上。”
周鹤一手臂上扎扎实实挨了一下都快哭了,却没有躲闪收回手臂,按照江黎教的出拳。
别看江黎平时嘻嘻哈哈,教起格斗术,异常严厉,周鹤一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全是青紫交加竹条打出来的痕迹。
“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行不行?”
“不动手你这个狗脑子能记住?别废话,赶紧给我练!”
“谁说我记不住了?我还是挺聪明的!”
不远处在溪边洗菜的张氏,看到江黎又打自己的儿子,恨的把菜叶子抓烂。
要是以前,她肯定得过去找江黎理论,但是现在不会。
因为每次去找江黎分说的时候,公婆都站在江黎那边,让她随便打。
就连挨打的周鹤一,也说江黎打他是为他好。
周鹤一突然来了一句:“白老大!”
江黎抬起竹条又要打:“白什么白老大,再卖呆,今天中午再扣你两只鸡腿!”
周鹤一指着桥上:“大哥你看,真是白老大来了,他身边那个人好像是沈卫学沈御史。”
江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是白易来了。
沈卫学之前抓夏侯晟的事情,当街被百姓堵过很多次,江黎和周鹤一也是认识的。
只是她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不会和沈卫学有什么交集。
看白易和沈卫学边走边聊天,举止很是随意,两人的关系该是不一般的。
江黎放下竹条,叮嘱周鹤一:“不练一个时辰不许停!”
周鹤一撇撇嘴,继续按照江黎说的招数反复练习。
他不敢违逆江黎,更怕江黎一生气,就要给他当陪练,练到他浑身酸疼,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江黎迎上白易:“你们找我?”
想来白易也不会带沈卫学去桥北的另外几家,主要他也都不认识。
白易介绍说:“这位是沈卫学沈大人,沈大人,她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江氏。”
江黎说:“不用介绍,之前沈大人被人堵在街上扔烂菜叶的时候,我看过,呵呵,不过我没扔。”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
沈卫学脸上略显尴尬:“让江娘子看笑话。”
江黎问:“你们找我有事?”
白易说:“可方便去你家中说?”
江黎点点头,转身带着两人往家走。
白易和沈卫学刚在厅堂坐下水就上来,乡下还能常备着热水,倒是意外。
只是,端起喝了一口,他们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上茶这么快。
白易欲言又止:“这个茶水是?”
江黎坦然说:“这不是茶水,我刚从水缸里舀的,溪里的山泉水,甜滋滋的很好喝吧?你们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好了!”
不可否认,山涧里流出来的溪水带着点甜滋滋的味道,口感不错。
可他们的惊讶, 更多因为杯子里竟然是凉凉的清水。
谁会跟人家客气,让带点溪水回去?
白易言归正传:“江娘子,此番我带沈大人过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些城南军营的事情。”
江黎说:“之前我看到的都和你说过了,唯一还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就是,关于夏侯晟未婚妻的事情,她此刻必定在军营里。”
沈卫学脸色严谨起来:“一个女子,即便闺阁中学了些拳脚功夫,也该不足为惧吧?我倒是觉得时姣姣的失踪,更像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永州城到处都在传关于他被降职,心生怨恨,为了报复夏侯晟,找人私下里劫持夏侯晟新妇。
事情越传越烈,还有一些文人墨客写诗,编顺口溜来骂他。
江黎说:“时姣姣不是一般的女人,有她在军营,不止能让将士在训练上有质的飞跃,甚至将领的军事方面,也会上升不止一个台阶。”
沈卫学似信非信:“她当真这么厉害?”
江黎确定说:“厉害到超出你们的想象。”
时姣姣和她一样,从小接受系统化的培养,觉醒异能后,她们两个更是被基地重点栽培的对象。
这里面便涉及到军事方面,如果要用在冷兵器时代,她们学到的东西可以说是完虐。
给夏侯晟足够的兵马,加上时姣姣背后的辅佐,夏侯晟的胜算可谓相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