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宏一噎,倒也是。
可这电话,他不敢打啊。他家霆爷要是知道身为青州首富斳氏集团总裁的第一特助,亲自出马,却连这么屁大点事儿都搞不定,岂不是要被打包丢去爪哇国了?还有他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双胎蠢弟弟,简直能笑话他一整年!
齐宏秒速得出结论,“这个电话,不能打。”眼珠子一转,忙掏出身份证,双手递过去,讨好的笑,“云小姐,您看,这是我身份证。”
萱草原本都打算要走了,雪灵芝的事还没着落,急得心里头猫抓猫挖的。可不能因为急,就不慎重小南瓜的事儿。走前本着多一层核实更踏实的本能,顺便一提,对方却坚决不肯打电话,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坏人也有身份证。”
云萱草半是调侃半是认真怼回去。
抬手将小南瓜抱起来,“你告诉姐姐,认识这个人吗?他真的经常陪你玩儿吗?”
小南瓜见齐宏吃瘪,顿时笑的大眼睛眯成了糖霜饼上的简笔娃娃脸,刚还叭叭不停的小嘴巴顿时抿得死紧,无视齐宏一脸求救援的诚恳小表情。
云萱草一直细细观察,很明显,小南瓜确定是认识这个人的。可她却不能单凭小孩子的小表情,就自作主张得出结论,判定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可靠的。
尤其是,有那个疑似“斳”字的发音在前,她就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跟斳凌霄只打过一次照面、通过一次电话,但却足够她看清。那种人渣为了一己之私什么事做不出来。热搜上还现挂着亲妈伙同奸夫将亲生孩子扔下二十几楼的消息呢,人性之恶,总是会超乎正常人的想象。拿小南瓜的安全去验证人性?可拉倒吧。她是人,又不是畜牲。
萱草只好主动提议,“齐先生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把宋九的电话报一下,我自己打给他!”如果对方是宋九助理的话,不同的职场各有各的人际规矩,也许真的不方便也是有的。
“……”臣妾做不到啊!齐宏暗暗叫苦,霆爷的电话,帝都多少权贵千金、世家名媛挤破了头的想要,他哪敢随便给人啊。
此时的齐宏自是不知,为了得到云萱草的联系方式,他家霆爷是怎么没皮没脸、没羞没臊苦心算计的。
齐宏更不知,多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擅作主张拒绝云萱草主动打电话的事,被他家霆爷知道了。已升格成为曜国第一特助的齐宏大人差点被剥皮抽筋做成美人壶。虽然吧,倒不至于真被做成美人壶,却是真的被发配到曜国二十四年春运期间某次列车曾经被困的无人区,去替霆爷守护圣地了。
“陈小青,陈小爷,陈大爷,陈祖宗,您快说话啊。您这金口一开,任事妥帖啊!”齐宏也急了,瞧云小姐这架势,不把他的身份给扒明白,是坚决不肯交人了。可他的身份,经不住扒啊,他们刚刚回青州,有不少事儿不能明面上来啊!
“身份证就算了,那是个人隐私。我不方便瞧。”云萱草不笑了,表情淡淡的,语气却冷了下来,“工作证,倒是可以。您请!”
“……”
前一刻还雄孔雀般拉风的骚包文青齐宏先生,汗都下来了,真是怕啥来啥,姑奶奶哟,您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好端端的提什么工作证!他没工作证啊,帝都的不方便,青州的还没办。
“没有啊?”云萱草意味深长瞟齐宏一眼,抱稳小南瓜,抬脚就走。
“哎,哎,云小姐!”齐宏浑身一凛,那一眼差点刮掉他一块肉,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眼神简直比他家霆爷还凶狠。
“您,你们去哪?”再不敢掉以轻心,齐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跑步跟上去,小心翼翼地问。
“跟着就是了,”萱草语气淡淡,步子却飞快。刚才,她跟齐宏扯皮的时候,路过的旅客提到个消息,她得抓紧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云萱草抬步进了一个门,齐宏忙跟上。追进去一步,觉得不对,又退出来,抬头,门额上五个大字:“机场派出所”。
一手抱着小南瓜,一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迎过来的中年警察,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笑靥如花,诚恳拜托,“这孩子叫陈小青,他父亲陈煊下一趟航班,五十分钟后到。这位齐宏先生是来接陈小青的,却没法证明自己是受托人。劳烦您,请允许陈小青借贵地,等他爸爸来接。”
女孩子十七八岁,杏仁脸白里透红,长眉下一双剪水凤眸,堆云砌黑的乌发高高扎成一束马尾,整个人鲜眉亮眼,朝气蓬勃。普普通通一件宽松的男友风薄棉衬衫,一条半旧牛仔裤,也难掩通身气派,别有一番风流韵致。关键是处事还通透,嘴巴又甜蜜。
中年警察笑容亲切许多,忙点头应是,还不忘夸赞,“小同志警惕性很高嘛,好好,您放心。一定核实清楚……”
门口进来的年轻警察一抬头,眼睛顿时大亮。青州何时来了这等人物?怕不是什么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吧?也没听说青州要举办什么演唱会之类的啊。忙往中年警察身边凑了凑,想看清身份证上名字。
中年警察也同时低头看身份证,脸色顿时一凝,不着痕迹侧了侧身,巧妙挡住旁人视线,双手将身份证递还给云萱草,清咳了一声,眼睛在身份证与萱草之间打了个转儿,比例行公事多了郑重,提醒道,“小姐,您的证件,请收好!”
“收好”两个字,重音。
云萱草何等敏感的人!立时笑着道谢,朝中年警察点头,示意知道了。很是自然地收起证件,塞进口袋。心里却是好一阵懊恼,拿错身份证了。都怪斳凌霄那个人渣,真的恶心到她了,灵丹妙药都止不住的恶心。害她暂时没了乘手包包用。那包有暗锁暗格,强开则自毁。现下倒好,零零碎碎一堆东西,只能囫囵塞一起。否则,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纰漏。
跟小南瓜告了别。萱草撒丫子往出口跑,边跑边下了网约车单子。她听来的消息说今儿是最后一天,现下已经是下午三点。
机场派出所里,关于她的事还没完全结束。年轻警察觑了眼挤在长椅上大眼瞪小眼的那一大一小,凑近中年警察,小小声的问,“青州有姓皇的吗?”
“有姓白的。”中年警察淡声回了句,言下之意很明显,“你看错了。是‘白’,不是‘皇’。”
年轻警察哪有不信的,自是抛开不提。此等微末小事,师父没必要忽悠他的。
而在年轻警察看不见的远处,机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巨大的白色石柱后面,中年警察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眉峰高耸,每一根眉毛都承载了千钧重似的,止不住的纷乱和激动,就连嘴唇也哆嗦得厉害。
声音却很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相貌,年龄,姓名,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