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齐伟气的眼睛都红了，拳头捏的嘎嘎响。斳川柏是他家霆爷的亲生父亲，斳景天是亲爷爷。否则，他真想不管不顾去把他们都嘎了算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亲人，害死了霆爷一次，还要再来第二次？太过分了！
斳令霆看了眼齐伟，眼神里有抚慰，“他们这样有什么好稀奇的，十多年前不是已经干过一次了吗？再来一次，驾轻就熟。”
齐伟气结，狠声道，“我现在去把他们都给做了算了，反正这深山老林的，又是边境地带。前脚那场恶战死的人也不算少，多他们两个也不算多。”
斳令霆摇摇头，“倒也不必。”
抬起失血后略显苍白却厚茧密布的双手，看了一眼又一眼，斳令霆将齐伟勾起的那点恶念给压回去，提醒自己，也提醒齐伟，“别忘了咱们的身份！绝不沾无辜者的血！”
还不待齐伟失望，补充道，“不过嘛，恶人得有恶人磨，咱们倒是可以做点别的。比如看他们狗咬狗？传消息给杜凯煌知道，多拐几个弯儿，别那么明显。”
齐伟顿时高兴了，欢腾应是。狗啃狗的戏码，确实热闹。
“那接下来？”齐伟有些迟疑。既然不打算跟那两个人打照面，那这个地方就不能继续待了。瞅着自家霆爷那一身的伤，齐伟顿时头疼。这三更半夜又冷又黑的，堂堂的合时宜集团老大、“影猫”东南片区首领，居然还得带伤躲那么两个人渣，可真是，找谁说理去？
斳令霆并没让齐伟纠结太久，直截了当，“我们走。”
齐伟忙应是，着手服侍。
“不用，我自己来。你安排个可靠的，把那两个给盯紧了。兴许会有些别的收获。”斳令霆心念电转，当年的事，很有可能跟这二人脱不了干系。奇怪的是，杜凯煌派给杜蕊儿的人难道一直没有收回去？杜蕊儿一介深宅女流，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这么两个亡命之徒十多年死心塌地为她卖命？
云萱服侍姬辛夷睡下后，却没有乖乖听话去休息。而是匿迹潜行，去了桃夭村外围的四卫村。
既然接了辛夷令，就总要探探家底的。看看曾经声名显赫的四灵卫，历经三代安逸日子，成为如今的四卫村之后，还有几人能用、可用。
不扒个底儿掉，怎敢放心？
万一有那不安分的，甭说敢不敢交托后背，能不能并肩作战了，趁着她在前头拼命，将桃夭村老巢连锅给端了都有可能。背后捅刀这种事，屡见不鲜。人心易变的道理，没道理太祖母懂，而她这个被太祖母一手教养长大的就不懂。
一路疾行，心里头却是千回百转，各种翻腾。从腊月二十赴青州至今，掐指头算时间加起来不过五天。可感觉却简直有五六年那么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滔天巨浪，云萱觉得脑袋都快被炸麻了。甩了甩头，行动上倍加小心。
得先从杰努卜村开始。当年的四灵卫，玄、白、朱、青四姓，各有擅长。青卫是东村谢尔克，擅医。朱卫南村杰努卜，擅武。白卫西村海尔卜，擅算。玄卫北村西马勒，擅农。
第四代这一群年轻人，云萱倒是不担心。从小玩到大，一起长大，一起在三危山学习，人品秉性都是门儿清，谁可用谁不可用，心里自有一本账。
关键是四灵卫的第三代家主。年龄的关系，她还真没怎么打过交道。除了与玄家主是铁打的交情之外，其他三位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什么人品，她需要暗中观察，然后针对性拜会，好好谈上一谈。当然不是谈什么主仆之谊，老黄历的事儿，不提也罢。
这世间，有个词，叫双赢。云萱相信，谈得拢了，利益捆绑的关系，其牢固程度永远大过人情。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概莫能外。
南村北靠陡峻险峰的雪山一角。云萱是抄小道从山上绕过去的。即将靠近村头小径，山角大树后突然冲出一个人影。
云萱皱眉，又挑眉。索性站定。
只隔三四步远，那灰衣人却是来势不减，反倒高高扬起藏在暗处的短刀。瞧那架势，是直冲着一击致命而来。
“一击致命？”云萱怒了，特么的，姑奶奶就是个路人甲。啥都不知情，啥事没瞧见，就这么被一刀嘎了那也得是个冤死鬼！
女子本就力弱，再加上对方持械的绝对优势。云萱半点不敢大意，怎肯让这种大杀器近身。不等人靠近，立即扬手一弹再一挥，毒针加毒雾，双管齐下，十头牛也得是三秒倒，就不信了。
“3，2，扑通……”灰衣人倒地。
云萱小心靠近，仔细瞧了瞧，顿觉不对。忙抬脚将人踢了个翻转，果然，背部多处受伤，伤的不算重也不算轻，但血糊拉拉的，瞧着吓人。
云萱皱眉，三更半夜，穷乡僻壤，突然冒出来这种动不动就要人命的玩意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如果放任不管，也不妥。天寒地冻，再加流血不止，这人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那样的话，麻烦就更大了。这周边全都是四卫村地界，她身世曝光，危机重重，四卫很可能要有大用。如果有人平白无故死在这儿，肯定招来官方或其他势力的注意。凭白惹麻烦的事绝不能有。
如果把人给挪个地方，再任其自生自灭？云萱考虑了一下这种可能性，最终还是给否决了。那样的话，万一中间再出点什么岔子，她自己就成嫌疑犯了，还是洗都洗不清的那种。
认命地给疗伤。
然后，再找个地方给扔了，保证不死，但也不会活得太旺就是了。人有一口气吊着，想活却活不旺。想死，还死不了。有时候吧，这样子的活可比死遭罪。
“哼，等姑奶奶腾出手来，把你过往罪孽全都给扒拉出来，再报个警什么的。就连这口活气儿，你都得给姑奶奶还回来！”
云萱可没什么圣母情结，完全的陌生人，却直奔着要她命而来。她就是他亲妈，也没那大肚量选择原谅。把人踹过来踹过去给治伤，还不忘在心里发恨。
“你在做什么？”
冷不丁的，有个声音在很近处响起。云萱一个激灵，反手一针就扎过去，毒药药粉当然是标配。
“扑通，”这回更干脆，不到三秒，人就倒地了。
倒在地上的人却并没有昏过去，反倒是瞪圆了一双潋滟红鳞起的桃花眸，嘴唇努力蠕动，声音却小的只有蚊子能听见。
“你，你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