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连拍脑袋,云萱悔地跳脚。
“直接申请精子库,去父留子女多好啊。太祖母想要的儿孙满堂膝间绕,一下子就给实现了。还没那么多破事儿!”
“哎哟哟,这可真是。当时的我是中了什么邪?脑袋里全是水吗?知道停电却习惯性摁开关用电器,果真是,习惯性思维害死人呐!”
云萱原地蹦了好几下,以舒泄过了度的精气神儿。
她得调整调整,情绪太过度不是好现象。制药,得要心稳,气稳,手稳!
思绪却不由心控制的,继续跑马,“呃呃,小宝们还是有爸爸的好。有爸爸与没爸爸区别还是挺大的。有坏孩子欺负的时候,妈妈的保护与爸爸的保护给孩子们的感觉,肯定很不一样。”
没来由地突然眼眶犯了酸,“有个很好的爸爸在,我的孩子,就再也不必像我一样,被人欺负,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哼,”云萱冷哼了几声,甩甩头,把那点突如其来的酸意给甩到千里之外,“那群坏崽子,还不是个个儿被我治得服服帖帖!”
跺了跺脚,厚厚的积雪冻得太硬实,没跺掉。抬脚在树杆上刮了刮,又抬手抖掉帽兜上薄薄一层冰霜,云萱吸气,又吐气。
反复好几次,这才心气平稳,看向后山七拐八弯十九盘最隐蔽处那个山洞。
过了这道弯,再转一道小斜坡,就到了!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坚持着什么\/阳光会在夜晚,为你点亮星河\/这一刻,亲爱的,请你听我说……”清亮温柔又略显忧伤的铃声突然响起。
“是太祖母的专属铃音!”云萱一个激灵,忙摸出手机。
即便是她出远门,太祖母也很少专门打电话来,这样那样的细碎杂事,大都是秋叶、秋桑她们打电话时借机挑带着说上几句。
云萱明白得很,太祖母不过是怕随时无征兆发病会吓着她。可太祖母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每一分钟,都为这个铃声专属畅通!
秒接。云萱既开心又忐忑,太祖母终究还是在乎制药这事的吧?还是盼望着能再多陪她的萱萱儿几年的吧!
或者,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太祖母,太祖母,”云萱秒接了电话,急急忙忙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要说什么,只一迭声地唤。
“萱萱儿,你稍晚一点点好不好?先回来一趟好不好?”姬辛夷的语气有淡淡喜悦,更浓的却是抱歉,还有对打断制药之事的忐忑。
“哦,好好好,我马上回!”云萱听出短短两句里诸般复杂的情绪,当下连声应了。
也没敢没问什么事、为什么。只仓皇抬脚往回奔。
太祖母那性子,是从不肯轻易给任何人添烦扰的。明知她的萱萱儿准备了十年才有今时今刻一朝开炉,又怎可能轻易打断?必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阿萱!”
云萱后背汗湿了一大片,气喘吁吁狂奔到桃夭村后最后一道高坡时。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轻唤,雾色迷蒙暗沉的薄光中,一道人影快速奔来。
“斳令霆?”云萱猛地刹住身形,奔得太急,脚停住了,上身往前扑了两次才稳住。
惊讶又疑惑,张口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斳令霆急步上前,伸手想扶一把身形连晃的人儿,一句话断成两截才续完,“是太祖母说你要从这条路回来。”
云萱皱眉蹙眼,神情有些烦躁,“太祖母喊我回来,是因为你?”
斳令霆迟疑了下,有些不确定,“应当,不是?太祖母说你去后山看药田的事儿,很快就回来。我就紧赶着出来迎迎。”
“看样子,太祖母没细说,所以斳令霆不知道他耽搁了我的大事?”云萱连吐了两次气,调整好表情,免得迁怒于人。
却也不开口说话,步子迈得飞快,只埋头走路。
斳令霆赶忙跟上,绕到上风口,高大身躯挡住呼呼寒风。又伸手将云萱散乱的兜帽给整理好,遮好头脸。
有心提醒让慢着些,路挺滑的。见云萱只是埋头走路,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便闭了嘴,又靠近一步,伸手揽住云萱胳膊。
云萱胳膊僵了下,下意识就想甩开。一抬眼,却正瞧见春晖院太祖母正屋明亮的灯光,顿时便蔫了。
“两心相悦的戏码,还得继续演给太祖母看呢。还得磨着太祖母撑住那口气,为她的萱萱儿打点嫁人事宜呢。没个‘两心相悦’在前面吊着,李逵就成李鬼啦,戏还要怎么往下唱?”
“就,忍忍吧!”云萱说服了自己。只当没发现,埋头走路。
斳令霆见没遭嫌弃,顿时愉快起来。在青州憋得那一肚子郁气,刹那散了个七七八八。
想了想,干脆任由蠢蠢欲动的爪子顺着云萱胳膊一路下滑,悄咪咪握住冻成冰块的小手。
一点一点,揣进自己掌心,给捂严实,捂热乎。
捂热乎左手,又不着痕迹绕到另一边。捂住云萱冰乎乎的右手,连捏带搓好一通忙乎,给折腾热乎了。又转到左边。
如此这般,不长的一段路,斳令霆像个不肯安守本分的陀螺,滴溜溜转个不停。
“到了!”见斳令霆放开一只手,又去握另一只。小孩子得了可心玩具似的,玩得不亦乐乎。云萱好气又好笑,提醒道。
“哦,”斳令霆顺嘴低低“哦”了一声。迟钝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忙放开手。
下意识整理了下仪容,调整好表情,这才以既谦卑又诚恳的毛脚女婿姿态,落后云萱半步,跨进春晖院正屋。
姬辛夷盘腿靠坐在热乎乎的炕上,膝上搭着厚软的大红色绒毯。衬得脸上也有了几分颜色,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精神头很好的样子。
满脸的笑,眸子里却噙着抱歉,细细打量云萱,似乎是想看出她视之若命的重大时刻突然被搅扰,会不会很不高兴,或者是这不高兴到了什么程度。
云萱不待姬辛夷再细细观察,人就已经往去扑了。脚还在门槛外头就三踢两踢的甩了鞋子。外头的大棉衣裳也扯下来囫囵一团扔到屏风架子上。
等跑到炕前头半尺,却又生生定住。又往后倒了两步,冲到壁炉跟前,连头带脸的凑过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