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紧抿，斳令霆半推半就顺着杜思柔的力道出了病房。他是需要冷静一下。阿柔有一句说的没错，气头上的话最是伤人。
云萱见斳令霆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赶紧捏了捏斳凌香的手，示意她也出去。
斳凌香不理，装辨不过来。
云萱只好把人推到门边，凑近了低低耳语几句，笑盈盈看着斳凌香，“快去。”
也不知云萱说了什么，斳凌香兴奋不已，两眼光芒大盛，这回不用人劝，“嗖”地就没影儿了。
“呯，”房门轻轻阖上，屋内只剩云萱、杜思柔两个人。
“哼，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见过两面而已，斳凌香那蠢货就言听计从了！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杜思柔盯着斳凌香兴冲冲的背影，愤恨不已。
这些年，她用了多少手段想笼络这个斳氏唯一的大小姐，却半点效用没有，还屡屡被斳凌香下脸面。
云萱可没有给杜思柔解惑的嗜好。直截了当道，“说吧，又想耍什么花招？”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果然没错。”杜思柔面向房门，警惕着有人靠近。笑容里恶意满满，指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没想到吧？可乐思会所那一巴掌下去，我的脸，就成这样了！”
杜思柔笑容里除了恶意，更多的是得意，“就算差了半厘米，那又怎么样？谁让你是医生呢！自古医毒不分家嘛。你且看看，霆哥哥，他会更信谁？”
云萱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站在病房外不远处廊柱背后的斳令霆默默看着云萱大步走过长长的阔廊，转个弯，很快消失不见，一次头也没回。
斳令霆怔忡良久，转回病房。目带询问，看着杜思柔。
“对不起，霆哥哥，都怪我。我尽力解释了，草，姐姐她……”杜思柔乖巧又懂事，一双柳叶眼却像是长在斳令霆身上，湿答答地欲，情色相缠。
斳令霆心烦意乱，抬手抵着胸口，抵住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乱，心里五味杂陈，“明明，银铃的主人就在身边，可为什么，心口这里，像是突然被豁开了个大口子，穿堂风呼啸而过，冷的透骨噬髓？”
“草姐姐她，她……伤了手，脾气大点，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都怪我嘴笨，不会说话。我这脸没什么的，霆哥哥你不要担心……”杜思柔絮絮叨叨说着，目不转睛观察着斳令霆的神色。
斳令霆明显的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
“叮，”有新信息到。斳令霆立即点开，真的是云萱，内容只有一个字，是数字。
斳令霆莫名其妙。从昨晚开始，很少用微信跟他联系的云萱开始给他发信息，只发数字。第一次是“3”。
今日凌晨，莫名其妙收到个“2”。
这回，是“1”。
什么意思？似乎是倒计时？斳令霆莫名不安起来。
“什么意思？”急忙回信息问。却发现，他给云萱的信息发不出去。也不知云萱是怎么设置的，他们的微信信息竟然是单向的。
杜思柔又说了几句，见斳令霆一副神魂不属的样子，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
气得直磨牙，杜思柔心里把云萱诅咒了几千几万遍。也气自己，懊恼不已，“当时如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亲上去，是不是就……”
把这诱人的想法硬生生给摁回去，杜思柔无奈叹气，“以霆哥哥那脾气，除非他自己主动。若真霸王硬上弓硬亲上去，必定就给惹毛了。以后？呵，根本就不可能有以后！”
“还是得从长计议。”杜思柔又叹了口气。脑子里飞速运转，只了好寻谋他途，“那个，霆哥哥，要不，你去追草姐姐？我这脸，没，关，系。草姐姐她，是在乡下长大。在这偌大的青州城，怕是，连红绿灯都不会看。就这么跑出去，万一……”
这话，倒也没错。斳令霆“呼”地起身，招呼也没打一声，大长腿撂开几步就没了影儿。
专门躲出去给杜思柔与斳令霆制造相处机会的莫从双，见斳令霆脸色紧绷飞速而去，很是疑惑，赶紧回到病房，紧着问杜思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令霆咋这么快就走了？我瞧着脸色也不大对？”
杜思柔死抿着唇，不应。也不看莫从双，只愣愣盯着被摔了满地的粥品餐食。
莫从双不想喊阿姨进来收拾，打扰她们娘俩说话不说，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就不好了。
只得自己去卫生间找了双清洁手套戴上开始收拾，却明显心不在焉。幸好餐具都是一次性的，倒没有划伤手。只是手指抖得厉害，脸色也有些苍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杜思柔满脸气恼一直不说话。莫从双试探着旁敲侧击，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还有刚才那个小姑娘，是凌霄的妹妹吗？是叫凌香吧，都长那么大了。”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和凌香一起的那个，是谁啊？”
一听莫从双问起云萱草，杜思柔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满肚子郁愤全怼到莫从双脸上，“你还有脸问？霆哥哥他领了结婚证，他跟那个贱人领证了，你却不认识她是谁，你还来问我？你就是这么疼爱我和弟弟的？你的一儿一女所思所想，你有哪样儿放在心上了，又有哪样帮上忙了？”
杜思柔越说越气，越说越恼，手指头差点戳到莫从双脸上，厉声质问道，“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当妈的样子？哪有一点当家太太的样子？你长年躲在家里有什么用，是能进上流贵妇圈子里结交人脉，还是能给儿女求来神佛庇佑完成心愿？
连一个乡下泥腿子都能嫁入斳氏，成为堂堂正正的当家少夫人，凭什么我堂堂杜家大小姐就不能？就要跟野狗一样偷偷摸摸从小角门溜进溜出？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我至于这么豁出去吗？”
摸摸自己肿如猪头丑八怪的脸，再摸摸马上要满两个月很快就会显怀的肚子，杜思柔一时间悲从心来，“我想嫁得如意郎君过人上人的日子有错吗？凭什么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而我却要费尽心思赔上脸蛋和身体却还是个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