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念尘跟李长旭商量了下,要不然画个妆吧,免得被人认出来是平西王世子,否则,怕是会被打死。
李长旭同意了。
然后,柳念尘就换成了自己脸。
李长旭啧啧称奇“想不到世子还会这手。”
“没办法,冯老师教得好。当然,后面也偷学了。为了做坏事不被发现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明显都想到了什么。
换回自己脸,明显舒服多了,路程都感觉快了不少。
就比如现在。
实话实说,柳念尘只在故事中看到过有人会做到这种程度,但,从来没见过。
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正在一步一叩首,向前走,让人看起来像个虔诚的信徒。
柳念尘让李长旭去问过,到底为什么,但,对方没有回答,甚至,理都没理。
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走。
这让赶了一路的柳念尘产生了兴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呢?
信仰吗?他不懂。
但,对方衣着明显只是普通人的衣服,苦修者?也不像,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出于好奇,柳念尘跟了近乎二十公里,对方虔诚至极,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一路上有人讨论这人是疯了,要不就是傻了。
反正指指点点不停,对此,那个男人充耳不闻,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直到到了现在的位置之后,讨论的人仍然有,但大多包含善意。
李长旭则是告诉了柳念尘为什么。
马上就是陕地的重阳万寿宫所在,这种地方会不自觉让人心中产生善意。
让柳念尘想起磁场一说,不论是寺庙、道观都好,总会让你心情平静,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当时的环境,会净化你。
或者说,善良才是人之底色,只不过这些地方,让人们的善意显化出来?
柳念尘不懂,不过,他的确是好奇,对方为何这么做,他可以等待下去。
“李老哥,我先上前面等着了,你要是想一起也可以,我先走了。”
没等李长旭回答,眼睛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直接跑了过去。
不远处,身体挺直,衣着宽松的女人,正在画画,不时间抬头看向万寿宫方向,当注意到地上的人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后就将画撕了,然后转向画那个疑似朝圣者的人。
女人画的很认真,手上不时比划着什么,眉头偶尔蹙气,像是困惑,不过很快又展开。
鹅蛋脸,左边眉尾淡淡的美人痣,气质不似淡如菊,有种不似人间客的感觉。
不过眼下对柳念尘来说,对方难道听不到那声音吗?
就在柳念尘将要接近对方的时候,一条纯黑大狼狗从树上跳了下来,咧嘴龇牙,从大狼狗口中,口水不断流出,嘴里呜呜不断发出警告。
他测试了一下,只要自己往前走一步,大狼狗就立马左腿弓起,一副要进攻的节奏。
但只要自己后退,或者保持不动,大狼狗也是不会动。
马德,这出门保镖带的有点离谱了。
别人都是带的人,您这把看家护院的狗都带出来了,不知道狗出门要牵绳?像现在这样,吓到我没关系,吓到小朋友和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姑娘~~,你要不要管一下你家的狗,让它对我友善点,我没恶意,就是想交个朋友~~。”
画画的女人,充耳不闻,仍旧是那副时不时看向前方的样子。
可能是柳念尘的行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又或者柳念尘并没有继续向前,大狼狗如同优雅骑士,前腿交叉,趴了下来。
但,当柳念尘前进一步的时候,又立马恢复原样。
柳念尘:........。
我特么怀疑你在针对我,但没证据。
李长旭随着那位朝圣者赶过来之后,看到自家世子的行为,差点就想拿西瓜撞头,好家伙,是自家世子的行为,看到女的就走不动道。
对于李长旭投来异样的眼神,柳念尘并没有解释什么,他仅仅是欣赏而已,这女人那股子范儿,是真的让人感觉,看起来就舒服。
这才是他敢上前的原因。
至于更深的,反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柳念尘特想说:赶紧倒一倒你满脑子的废料吧。
“盯着咱们这位朝圣者,请他吃个斋饭。”
至于更多的,柳念尘没想过,他仅仅是想知道原因罢了,就像他眼下,也仅仅是想跟对面这女人,请顿饭而已,君子之交淡如水。
要说没想法,那肯定是乱说,毕竟好看的他都会有想法,但,有想法并不代表要带回家啊。
李长旭离远一些,观察着那位朝圣者,免得别人误会自己跟柳念尘有啥瓜葛,他还要脸呢。
柳念尘有时看向画画的女人,有时看向那条黑色大狼狗。
最后发现,那女人画画实在是太专注了,根本注意不到他,当然,这里面有部分原因,得归咎于这条黑色大狼狗,玛得,有这玩意在,谁也不乐意上前。
既然看不了女人,他就朝李长旭道:“李老哥,那人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买点吃的吧,哦,对了,这条大狗,也给买点。”
柳念尘开始调-戏起了大黑狼狗。
他发现一件事,自己要是叫这条够,它耳朵就会动起来,然后自己脑袋动,对方脑袋也动,偶尔还会表现出类似思考的模样,很有意思。
当李长旭买了东西回来,柳念尘给黑狼狗扔过去的时候,对方却根本没搭理。
柳念尘:.........。
“要不然你给我个面子,吃了?”
很可惜,大黑狼狗并没有搭理柳念尘,依旧那副样子。
尤其当柳念尘上前一步的时候,立马变回之前形态。
柳念尘只好双手朝前“得,我认了。你是条好狗。”
尾巴开始摇晃起来。
柳念尘脸黑了,马德,老子夸你了是吧。
女人也就在这时,收笔了,伸展了身体,可惜,哪怕是相对宽松的衣服,依旧遮挡不住玲珑的曲线。
她满意的点点头,侧面山林环绕,道路中间,一个男人虔诚至极,正对,则是大重阳万寿宫。
女人等画稍微干一些之后,起身。
“我刚想叫你呢,大黄。走了。”
当看到柳念尘的时候,也仅仅是点点头,当做是打招呼。
大黑狼狗听到女人的话,则是转身离开。
柳念尘嘴角动了动,你一个黑狗,叫什么大黄~,像话吗?
跟上去后,仍旧是那只大黄在龇牙咧嘴。
大黄的低吼声,明显让女人听到了。
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柳念尘,樱唇轻启:“有什么事吗?”
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不过,当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脑海闪过亮光,他知道如何搭讪了。
“你那副画,卖不卖?”
“对不起,不卖。再见。大黄,咱们走。”
女人在前,狗在后,柳念尘就这么跟在狗后面,郁闷起来,老子就想请你吃个饭啊!按照一些说法,这特么是魔障,老子消除魔障,就得请你吃饭,否则,念头不通达。
李长旭在这个时候出现“公子,已经叫那个人吃饭了。”
“哪个?”
“就那个跪拜的人。”
柳念尘恍然“告诉我位置,先去找他。帮我看着点这女人上哪了。”
“嗯。”
柳念尘到了李长旭说的地方之后,坐到了对方对面。
“有人说,他公子想要问我一些问题,想必就是您吧。”
“不错。”
“其实不光是你,很多人都问过,当然,问题都差不多,我就直接说吧。”
“我父亲是先去世的,母亲当时生病之后,身体难受,疼痛难忍。家中当时无钱,我当时就在心中发誓,如果母亲在临死之时,能够无痛,然后一觉睡过去,我从此哪怕当乞丐,也会如同苦修者一般,有生之年,拜遍天下庙门、道门。直到我死去的时刻。”
柳念尘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放下了些银两。
他突然发现,这种事根本没法说什么,问再多问题有什么用,对方仅仅是在心中发誓,然后践行誓言的人,与任何东西都无关。
甚至,他想到那副画,当有一个庸俗的名字,践行者。
他当时就跑了出去,找到了李长旭,找到了女人所在的房间。
大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真的是好烦,让自己没法摸鱼,想咬。
柳念尘嘿嘿一笑:“大黄,要不然,我给你找一堆儿公~~狗,让你开心开心,如何?”
门,应声而开。
女人,脸色难看。
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人,给人行-贿也就算了,这还想买通狗,你能不能当个人,还~还是用那种,作为收买狗的方式,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柳念尘瞬间想跑了,马德,竟然被人家正主听到了,太特么尴尬了。
“姑娘,其实,我是想见你,才出此下策,你相信吗?”
女人秋水剪瞳办眼眸看向柳念尘,脸色却冰冷:“继续。”她倒想听听,对方想说什么,另外,说完赶紧走,没什么可以交谈的,毕竟刚才的行为,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
“你那副画的主人公,刚才我聊了聊,我觉得可以给画取个名字,践行者。”
“继续。”
“我想请你吃饭。”
“还有吗?”
“我叫柳念尘,你的名字。”
“名字无可奉告,吃饭就免了。有别的事吗?”
“........。”柳念尘算是看出来了,怕是误会大发了,再说下去也没用。
颓然低头,离开,然后上了另外的屋顶上。
赵谈歌摸了摸大黄脑袋:“那人下次来了,直接喊,知道不?”
“汪~。”
满意点点头,赵谈歌转身,回到房间,打开画,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这个名字,践行者。
将画带到屋外,放在火盆之中,直接烧了。
这行为,让柳念尘更奇怪了,那画明明挺好的,为啥要烧掉呢?他有些不理解,奇怪的女人。
实在是好奇的他,心里如同猫挠一般,忍不住,跳了出来。
屋顶之上,柳念尘想了想,反正那条狗也上不来,也用不着担心太多。
“那幅画明明挺好的,为何要烧掉呢?”
耳边传来今天讨厌的人声音,赵谈歌原本略有平静的,变得冷起来。
阴魂不散是吧。
抬头,一个欠揍的身影出现。
“姓柳的,离我远点,别冤魂不散的样子!这种人,最讨人厌烦。我烧我的,关你何时?”
“我只是为一幅画可惜而已。毕竟,任何一幅画、一幅字,在他人看来没什么,但,对当事人来说,那是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
“油嘴滑舌,你就是靠这些,哄骗女孩子的吧。”
“如果我告诉你,如今只哄骗过你一个人,甚至还没成功呢。”
赵谈歌面色如常:“这些话,还是留给你那些情妹妹吧,她们会乐意听的。”
.......柳念尘是真无语了,天可怜见,他真没什么情妹妹~,这女人什么时候能不戴有色眼镜看人。
“汪汪~~~”大黄开始冲柳念尘龇牙。
赵谈歌则是身子如燕,腰间软剑随着上了屋顶之后出现。
一个虚招,让柳念尘弯腰躲避,同时,赵谈歌一脚踢出,将柳念尘踢飞。
耳边则是传来赵谈歌的声音。
“离我远点。对你没兴趣。无聊。”
如果说最开始在京城那帮人追求自己,自己是没兴趣,那自师父说了,顶头那位想纳自己为妃的消息传出去后,那对自己就是畏如蛇蝎,甚至看到自己都恨不得离个百米院。
所幸,赵谈歌对他们也没兴趣,对所谓的妃子,也没兴趣。
至于柳念尘,她没那么多想法,一个追求者?她不确定。
毕竟,口中的话,和心里想的东西,那是差别太大了。她也没心思猜这些人的想法。
她喜欢游历万水千山,踏遍山河,她自小喜欢读徐霞客的故事,她喜欢徐霞客对奇观异景的描写,那种风景让她向往。
她喜欢对方笔下那种人地域风俗的描写,让她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到各地去体验。
她喜欢那些奇花异草,让她觉得,自己生活的如此之美。
她在听到那个想纳自己为妃的传言之后,她害怕了,于是,她跑了出来,她未见过的东西太多,她不喜欢那里。
她要的东西,在广阔的天地。
当避无可避,她将成为那宫中一员的时候。
相信那时候的她,已身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