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十一个契丹骑兵,却是丝毫不费力,出其不意之间,便有数人彻底沉寂在这冬日的荒林之中。
与此同时,那名刚刚还想劝降知小年的小队长,终于从天降大雪和忽然落马的懵逼中,稍稍醒悟过来。
踉跄站起来,可惜稍显有点晚了。
韩坤连杀数人,见这边还有个站着的家伙,犹如蛮牛一般冲撞过来。
这名小队长能成为小队长,自然有点本事。
千钧一发之际,小队长挥刀抵挡。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兵器碰撞的一瞬间,这名小队长便感觉一股蛮力从佩刀上传来,顷刻间长刀脱手。
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被抛飞出去。
屁股上火辣辣的摩擦痛感,让他更加清醒了三分。
可头顶撞上东西的一瞬间,却让他瞬间感觉心拔凉拔凉的,从头凉到脚的那种。
入眼处,是方才还被他当成猎物追击的知小年。
当时,他在马上,对方在马下。
此时,他躺在地上,对方正用脚抵住他脑袋,俯身微笑以待。
此情此景,他想吟诗一首,奈何文采不行,搜肠刮肚一番,最终冒出四个字:我命休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都快要死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是知小年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恭喜你,猜对了!”
剑光一闪,负于身后的少阳剑出鞘,回鞘,一气呵成。
一剑封喉,一剑飙血,一溜血花溅落在被白雪覆盖的黄土地上,来年这里的树木,将会更加茂盛。
可知小年却对此有些不满。
“就这么几个人,还需要我出手,就不考虑考虑我已经被马追了大半个时辰的事实?”
原本打算追上来补刀的韩坤,见知小年已经搞定,随手找了具尸体,将斩马刀擦干血迹,这才开始整理战利品。
“我们也是知道疼惜你的,要不是他们骑马容易跑,也不用出此下策了。”
王文伯的家传宝剑血不留痕,自然不需要和韩坤一般进行擦拭。
此时已经将一匹马拴在树干上,自然有时间和知小年斗嘴。
至于知小年自己,他的少阳剑比之王文伯的宣德剑丝毫不差,自然也不需要擦拭。
他纯粹是不想动而已,翻尸体,抱歉,他真的有些接受不能。
乃至他都有些好奇,韩坤这家伙,看起来这么熟练,晚上难道不会做噩梦?
他是糊涂了,也不想想,他多少年没做梦了,这些天他也实验了好几次。
在自己的梦境空间之中,只要自己发出邀请,而他们俩自己也有这种意愿,两人便可进入他的梦境空间。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梦境空间的门槛,其实不高。
他发出邀请,别人也有意愿便可。
例如当初的李筠,以及韩坤,他们三人便是如此。
这难免让知小年有些兴奋,要是早知如此,当年他师父给他授课之时,邀请他进入梦境空间之中,自己的进度岂不是要快上不少?
只能说他的想法很不错,可人家麻衣不一定有心情给他补课就是了。
要是真的将麻衣拉进去,可能面临的不是补课,而是一顿好打……
此时知小年坐在树杈之上,心里想着事情,眼里看着远处。
实为偷懒,美其名曰望风。
王文伯已经将三匹看起来较为中庸的战马栓好,在一边整理着羽箭。
而韩坤这边,还在那里摸尸……
其实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哪怕对面十多个骑兵也不是不能搞定。
不过可能要费一番手脚罢了,还有可能被他们跑掉几个。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还是决定将追来的家伙,一网打尽。
“我说德顺兄,死者为大,我等将其曝尸荒野已是不该,何至于此啊……”
韩坤白眼一翻,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摆摊给别人代笔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而且,多好的皮甲啊,他舍不得。
他也算是小战斗打了不少的,有甲和无甲,对于军队来说,真是天壤之别。
同等训练条件下,有甲打无甲,简直就是碾压一般的存在。
君不见当年隋末名将张须陀常常以少胜多,横扫各路义军。
以数千破数万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更有甚者,仅率五骑就敢冲撞两万人的军阵。
还不是仗着自己甲胄齐全,一般刀剑难伤。
不是谁都有知小年那种一剑之下,盾甲尽破的实力。
虽然这只是一些皮甲而已,但也是他们难以获得的宝贝。
私藏甲胄,乃是杀头的大罪,虽然唐末以来,管的没那么严格了,可普通人家想要置办一身甲胄,难度还是不小的。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知小年两人甚是无语。
“好了好了,没有枪没有甲,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杀了契丹狗该有都得有,你只要带着他们多打胜仗,还怕他们没有装备?”
韩坤不想和这些个军事小白谈论这个,你以为契丹人那么好杀?
他们一路尾随契丹骑兵南下,有时候对付契丹十多人一组的游骑兵,数十人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拿下。
当初在黄河北村庄中的那一战,如若不是李重进的商队本身护卫队实力不俗。
加之村中巷道狭窄,弯道又多,不利于骑兵冲锋。
恐怕他们加起来三百多人,都不一定能拿下哈勒兴高。
远的不说,就现在躺在地上的十多人,要不是他们本就武艺不俗,再加之蓄意设伏,恐怕人家还能跑掉三分之一。
“说的好听,你以为大战是玩过家家?况且玩过家家都有输有赢,谁能保证一直赢?”
“谁说不能?古之名将,白起李牧等人,一生从无败绩!”
王文伯觉得,知小年这是有些飘了,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是他说的那般儿戏。
远的不说,数月前的阳城大捷,便是最好的例子。
阳城大捷一战歼灭契丹大军六万,朝廷以为优势在我,仓促北伐,结果呢?
这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人家契丹就打到了开封……
不过想早点离开这里,否则说不定待会会有契丹人过来查看,毕竟这些家伙出来时间不短。
“就算他们有记载的战斗中没有败绩,可不代表没记载的就没败不是,好了,德顺兄也别摸了,赶紧走吧,待会契丹人就要过来了。”
知小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年轻的时候,他们又不是主将。
跟随一些不那么靠谱的主将,败了也正常。
同时觉得,王文伯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便也不再望风,直接落在马背之上。
伸手虚抓,缰绳从树干上松开,落入手中,眼神瞥向韩坤。
意思很明显,你要是再继续摸尸,我们可要走了。
韩坤两人对知小年这一手,都比较羡慕,他们也不想好好解缰绳,这样多帅啊。
边解缰绳,嘴里还嘟囔着:“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契丹贼子那是一个个富得很。”
“咱们一路走来,那些空掉的村落,估计都是遇到了他们的劫掠……”
看到了,刚才韩坤摸尸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边看着呢。
那些还带着血渍的金银玉器,他们又不是没看到,只是觉得有些膈应而已。
毕竟他可是知道,这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神存在的。
以前是他师父告诉他的,或许原来他还不怎么相信。
可孟津渡的一战,那四个刀枪不入的家伙,在铁钉被拔除后,缓慢化作浓水的场景,便几乎可以确定:他师父说得对!
要是真的遇上这些东西,他可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搞定。
毕竟他师父是个有原则的老道,说是给他传道,就真的是只给他传道。
至于什么斩妖除魔之法,那是没有的,说是要等他突破先天才行。
倒是护身之术,也就是武功,好好教导了一把。
也就是传道传术,不传法,说是回到云台观,让他师叔青衣教他。
搞笑的是,他师父还郑重的给了他几个要是找不到他师叔的备选方案。
也就是说,在他师父看来,他在云台观找不到他师叔,才是正常情况。
之前他还没想到这层,沉浸于被师父丢下的伤感之中,直到长棋子观主在临别前告诉他,要是在云台观找不到师叔青衣,可以考虑回来找他。
他真的,我哭死,原来他们都觉得知小年此行大概率会空手而归。
至于长棋子观主为什么不直接留下,估计一来这是麻衣给知小年的任务。
他不好打断,二来嘛,也是想将这小子踢下山,让他历练一番,亦或是享几天清净吧。
俗话说得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例如忽然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好久没感冒了,说不定过不久,你就真的感冒了……
而知小年下午还想着师父所说的鬼怪之事,想着尽量避免碰触那些死者的随身之物,以免遇到鬼怪之类的晦气东西。
可尽管如此,当傍晚他们行至一处山村之时,依旧遇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只能说,该来的,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