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这般神色?”
初步熟悉过后,知小年发现,眼前这个无忧子,思维似乎有些跳脱。
想来也是,年轻人哪有思维不跳脱的,只要学会收束就行。
“啊,没什么。对了,不知道你师叔是谁?我说不定在云台观中见过呢。”
话是这么说,无忧子心中想的是,云台观的人说,他们长辈下山去了,好多年没回来了。
这十多年没回来,那不就是走丢了吗?
“我家师叔道号‘青衣’。”
说罢,脸带着希冀的看着无忧子。
可惜,无忧子面色更为古怪了。
心里一个咯噔,不会真被他师父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难道他师叔真的不在云台观?
“你说你师叔是青衣?”
“是啊,怎么了?”
知小年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要是我没听错的话,你师叔应该下山好几年了,现在是你两位师兄在主持云台观……”
听闻此言,知小年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下山走丢了而已,问题不大。
师叔走丢了也不要紧,只要云台观有人就成。
只要有自己师兄在,想来自己去查看典籍,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师父给叔叔的信,只能等下次遇到人,再交给他了。
他也没问,两位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到了云台观再说为好。
自家的事情,总是向他人打听,这算什么事儿。
“对了,那山魈是怎么回事?”
从之前的伤口看来,山魈的旧伤,貌似也是这无忧子干的。
果然,无忧子接下来的话里,便佐证了这一猜想。
“没什么,这应该是墓中的老鬼闯了出来,之前有过交手,可惜,学艺不精,不小心被那孽畜所伤,养了一个多月。”
“不过它也不好过就是了,还要多谢道友援手,否则……”
否则,他都打算去搬救兵了。
“客气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三人估计也拿不下它。”
说到这,他这才想起,韩坤和王文伯不知道哪儿去了。
有时候就是经不起念想,刚还想着这俩家伙哪儿去了,韩坤这边推门而入。
“嗨,你们终于醒了。”
“我好像也没睡多久吧?”
说来奇怪,这次昏迷,他自己并没有进入梦境空间之中。
可能昏迷是无法进入梦境空间的吧,知小年如是想到。
听闻此言,无忧子也看向韩坤,他其实比知小年早醒没多久。
“是啊,你们没睡多久,这都第三天了……”
听得出来,韩坤话里话外,还有些幽怨。
“你们再不醒,我们可能都无法按时抵达开封。”
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还有身边的这家伙也是,看来自己两人为了消灭那头山魈,真可谓是不计代价了。
“听这位兄台的意思,你们要去开封?那里可不太安全啊。”
“怎么,你去过开封了?”
此时王文伯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好听到无忧子的话,顺口便问了出来。
刚好人都在,顺便给大家介绍一番。
一番客套后,无忧子这才回答王文伯的问题。
“这倒是没去过,不过都是一些江湖传闻罢了。”
说罢,将他听到的消息分享给三人。
之前丐帮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开封已经陷落,可从无忧子这边听来,又是两个版本。
“你是说,契丹正在和朝廷谈判?”
说是和朝廷谈判,或许不太对,准确来说,是和城里的实权派官员谈判。
他们想将晋帝石重贵卖个好价钱,至少是对于他们来说的好价钱。
“人面兽心、不仁不义、无耻之尤,枉为圣人门徒……”
知小年白眼一翻,可拉倒吧,看看你们家圣人后人,他们骨头都是软的,你觉得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之言的人,还会不如圣人后裔?
“自唐末以来,这种事情,还少吗?”
确实,自唐末以来,以下克上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
太监随时换皇帝,节度使一个不高兴,就带兵到长安旅游一番。
士兵不高兴,随时就有可能把节度使给掀了。
韩坤一句话,给王文伯泼了盆冷水,“事实证明,你那套圣人言论,早已经过时了。”
这话可把王文伯气的够呛。
“你也是圣人门徒,饱读圣贤书,这么说,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只是读书,对什么圣人门徒的身份,可不是那么认可。
见两人又和斗鸡一般,又要开始斗嘴。
知小年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等你手握大权,再说为天下开太平吧。”
听闻此言,王文伯眼睛一亮,为天下开太平,没错,他就是这个想法。
“小道士说得对是,为天下开太平,造福天下,才是我等好男儿应做之事。”
每当这个时候,韩坤总会出来,给打了鸡血般的王文伯一盆冷水。
“凭什么?就凭你个小白脸?”
这倒不是说,韩坤心中就没有这些野望,只是他觉得世道如此,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也是读书人没错,可有时候,书读的越多,他也就越迷茫。
书中的世界,和他见到的世界,总是不一样的。
书中的君子,和他见到的人,大体都有区别。
不能完全不同,只能说大相径庭,仿佛读更多的书,就是为了更好的伪装……
“凭什么?凭手中三尺剑,护得自身,凭我胸中万卷书浩然气,自可涤荡妖分,平定天下。”
“醒醒,我们明天该上路了。”
打击完了王文伯,韩坤扭头看向无忧子,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不知无忧子道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可是传说中可以御剑的剑仙啊,要是可以将他忽悠进自己队伍,不用说,不论是安全性,还是成功率,都会大增。
他这算盘打得噼啪响,在场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知小年他们俩,自然不可能拆台。
无忧子倒是颇为坦荡:“你是要去做什么事情,想邀贫道入伙吗?”
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弯弯绕,直接将韩坤的小心思道破。
对此,韩坤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传国玉玺的事情,和丐帮大会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无忧子。
这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多无忧子一人知道也无妨。
听完韩坤的讲述,无忧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复,反倒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知小年。
“这……道友也要去?”
显然,他对知小年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有什么问题吗?”
“冒昧问一下,那个什么武林大会上,还有哪些道脉参加吗?”
这句话,无忧子是通过传音和他说的。
虽然感觉无忧子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他们大多都是宅男,也就不奇怪了。
自己以前还不是一样,活动范围就在那小道观和耕田来回跑。
细想一下,好像真的在大会现场很少看到有道装打扮之人。
至于代表门派,那更是一个也没有,个别道装打扮的,多是江湖人。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无忧子,这才好奇问道:“道友,可有什么不妥?”
“你师父没有告诫过你,不要太靠近这些带着王朝气运的东西吗?”
这下轮到无忧子有些傻眼了,怎么这家伙,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难道他被放出来之前,他师父就没有和他交代些什么吗?
知小年这个委屈啊,别说交代了,就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一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师父连夜跑路了,东西都是委托长棋子老观主交给自己的。
能告诉自己什么?说不定他师父还想着,等他到了云台观,让青衣教导他这些东西呢。
两人传音一番后,无忧子确定,知小年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
原本想着规劝一番知小年,让他不要去趟浑这趟水。
可转念一想,要是这是他师门长辈,刻意给他留下的历练呢?
自己这般,岂不是坏了人家好事?
想想,最终无忧子还是没有将规劝的话语说出口,倒是委婉拒绝了韩坤的邀请。
“贫道本就是世外之人,这点微末道行,就不去趟这趟浑水了。”
“道长此言差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岂能说是浑水?”
显然,韩坤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战力。
“拔一毛而为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我与王朝无纠葛,王朝倾覆,与我何干?”
“万民倒悬,承负在彼,彼受万民供养,而无一物以报,非吾等之责,奈何要我等担之?”
韩坤哑口无言,无忧子的话不难理解。
这些皇帝公卿,平时受百姓供养,却不为百姓谋福祉,遭到报应是应该的。
报应,也就是无忧子说的“承负”,之前不为百姓着想,现在有了这等下场。
而无忧子自认为自己是世外之人,没有受到朝廷庇护,所以无需为朝廷出力。
其实也就是后世说的权利与义务的关系。
你总不可能让一个小日子,去给棒子服兵役吧?
见韩坤和王文伯一脸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无忧子知道,这地方,他估计是待不下去了。
“逍遥道友,有时间可来蜀中无量观坐坐,今天就先告辞了。”
说罢,将长剑负于背上,对两人礼貌一笑,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