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电路电线还没有全面普及,筒子楼虽说也是楼房,但各家各户只购买自家的用电,公共区域还是靠肉眼摸索。
现在还不到七点,楼道里肯定漆黑一片,摸黑往上爬,不怎么安全。
卫诗云把站在门口的孙婶子迎进了家里,看着瘦脱相的卫诗云,孙婶子眼眶一瞬间红的吓人。
她伸手点着卫诗云的额头,嘴里是骂骂咧咧的心疼。
“是不是傻?”
“就算我不在家,你周叔不是在嘛。”
卫诗云讪讪一笑,谁让原主胆小呢。
孙婶子,全名叫孙荷花,是二楼周家的当家人,性子泼辣豪放,是这栋楼里出名的‘不好惹’。
寻常妇人见到她,那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原主妈妈这个软和性子,偏偏和孙荷花玩到了一起,也是一桩难得的情谊。
被卫大胆一家磋磨的这些年,原主读书识字的这条路,还是孙荷花帮着闯出来的。
前些日子,孙荷花回娘家了一趟,走的时候还交待家里人多照看着点卫诗云。
周家人也想照顾原主,但白天都不在家,不是去上学就是去上班。
晚上回家小姑娘又不出门,他们就是想关照,那也得能冲进人家里去再说。
再有,原主出事是在晚上,都没有呼救的功夫,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孙荷花一回家,就知道了卫家发生的这些破事,气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这才撒丫子跑了上来,就怕卫诗云出什么意外。
如今见人好好的,孙荷花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婶子,我这不是没事嘛?”
“您快别哭了,要是让周叔看见了,没得怪我惹恼了您。”
卫诗云撑开袖子,帮孙荷花擦了擦眼泪。
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卫诗云的动作却格外熟稔。
人上了年纪,脸皮也厚实了。
孙荷花并没有被小辈看见哭泣场面的羞恼,反而是一脸傲娇。
“他敢!”
“周叔肯定不敢,家里不都是您说了算嘛。”
卫诗云笑着点头附和。
孙荷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算打破了刚刚的悲伤氛围。
两个人说着话,孙荷花就准备把带上来的吃食,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来,再一看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没了心气。
“诗云丫头,咱去楼下吃。”
“也不知道你昨晚咋睡的,该不会就睡在水泥地上吧?”
孙荷花的话锋转的有点快,卫诗云有点没反应过来,也就慢了一瞬才接上话。
“哪能直接睡在地上啊,我去买了点废报纸垫着了。”
“不说这些了,婶子,咱们快去楼下吃早饭吧。”
“再不去,肚子就要咕咕叫了。”
卫诗云推着孙荷花的肩膀,三两下把人带出了家门。
空荡荡的家,也没啥好看的,免得看多了伤神。
周家人这个点也才准备上桌吃早饭,看见卫诗云进门,周家小女儿起身招呼。
“卫姐姐,你来啦!”
“快快快,坐我边上,咱俩亲近亲近。”
周小翠拉着卫诗云的手,把人拽到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笑的一脸甜蜜。
孙荷花没眼看自家小女儿,只能冷哼一声,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呀,就做怪吧你!”
周小翠转身朝孙荷花吐了吐舌头,眼角眉梢都带着调皮。
孙荷花准备的早饭是小米粥和杂粮馒头,给卫诗云的那份,还特意多加了一个煮鸡蛋。
喝着热腾腾漂浮着米油花的小米粥,卫诗云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眼角都带了点湿意。
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接受到的第一份暖意,真好。
......
吃过早饭,周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留在家里的,只有收拾家务的孙荷花和卫诗云。
“婶子,我要去学校问下毕业证的事。”
“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卫诗云帮着清洗完碗筷,这才向孙荷花告别。
家家户户都缺粮缺肉,她可不能没脸没皮的蹭吃蹭喝。
毕业证只是顺带,关键还是要带点吃食回来。
孙荷花听到是去拿毕业证,就挥挥手让卫诗云走了,事关学历,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你要不来,婶子就给你送家去。”
孙荷花怕卫诗云不好意思来家里吃饭,又在后面远远的喊了一声。
已经走出老远的卫诗云,挥挥手表示听见了。
出了家属院,卫诗云直接去了学校。
知道她是来领毕业证,班主任二话不说,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毕业证,翻了没两下就找了卫诗云的名字。
期间一切正常。
班主任没多话,只负责找毕业证。
卫诗云没多话,只负责拿证走人。
等走出了学校大门,卫诗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拿到毕业证的卫诗云,准备去供销社打听物价,毕竟就算是编谎话,也得有事实依据。
要是在周家说错了话,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至于黑市,卫诗云想过了,她没有武力值,去那里就是两眼一抹黑,不被人骗都是运气好。
供销社购物虽说都限量,她去也只是打听一下物价,就不会有人身安全上的担忧。
路过邮局的时候,不知怎的,卫诗云就想到了小说里的桥段。
有一些特定意义的邮票,在后世的价值不可估量。
抱着捡漏的心思,卫诗云扭头去了邮局。
事实证明,她没有女主命。
什么‘全国山河一片红’,什么‘成套猴票’,早就被回收处理了。
如今市面上有的邮票,在后世也没什么收藏价值。
垂头丧气的卫诗云,苦着脸准备离开邮局,却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竖着耳朵,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这个叫‘卫诗云’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拿包裹。”
“是没收到消息?还是咱们的邮递员没有通知到?”
说话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慎重。
这可是从部队寄来的包裹,要是没有家属来领取,他们只能原路退回了。
另一道女声响起,似是在思考回话内容。
“主任,每次送来的信件包裹,都是片区的邮递员上门通知的。”
“信封上的地址,咱们的人肯定是通知了。”
说话的两个声音渐渐低沉。
听到对话的卫诗云,脑海里浮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卫诗云’,该不会就是她本人吧?邮递员啥时候去通知的?她怎么不知道?
再有,卫父卫母也没说还有远亲啊,又是谁寄来的包裹?
正好随身带着户籍证明,卫诗云三两步走到了柜台前,看着低声谈话的男女,递出了刚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户籍证明。
“同志,我叫卫诗云。”
“您核对一下个人信息,查一下是不是我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