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况终于注意了白圭,问道:“师父,这是谁家小孩,看起来可真俊。”
白圭冷哼一声。
李修文板起脸来,向他说道:“可不是什么孩子,这是我义妹,快叫师姑。”
徐况差点噗呲笑出声来,这么一个孩子比他辈分还要大一些,可这是师父吩咐,不叫也不行啊。他强忍笑容,恭敬的问道“师姑好!”
白圭唰的起身,往道观去了。
刚进入院子里面,就化作一道白光,奔向后山。
徐况哪里知道,早就得罪过白圭,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修文板起脸来,道:“你看你,真是不争气,都把师姑气跑了。”
徐况越听越委屈,“师父,我没有啊!”
李修文站起了,拂袖道:“不必说了!”
“敢做敢认,有担当,才是我门下的弟子的样子。一味推卸责任,只会让人瞧不起!”
“也不罚你做什么了,你与余兴一同把道观彻头彻尾的清扫一遍,如果需要用水,就去两心泉那里去挑。”
余兴大声应道:“谨遵师命!”
徐况哀叹一声,不情不愿的说道:“既然师父吩咐了,做又何妨。”
李修文冷笑道:“肉身就是渡世筏,修道第一步就要修身,一味怕苦怕累,能成什么事?”
“师父,你是说……”徐况哪里想到幸福来的那么突然,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
李修文温声道:“快去吧,等你们打扫完了,我就叫你们。”
徐况这才时候,才想起来,那个名为绿珠的姑娘。
师父虽然一直对她没什么想法,但保不齐以后会有想法。
而且那姑娘实在漂亮,就连那个魅惑众生的于辣子,也实在比不了她。
“师父,你还记得绿珠吗?”
这个名字,李修文实在没有半点印象,有些诧异的问道:“绿珠是谁?”
徐况连忙说道:“绿珠是卢家的小姐,十分仰慕师父。”
李修文莞尔一笑“长得漂亮吗?”
“漂亮。”说过之后,徐况觉得,单‘漂亮’这个词,拿来形容绿珠,完全不够,又补充道:“楚楚动人、明目皓齿啥的,其他的词也记不得了。”
李修文笑呵呵的回道:“她仰慕我,与我何干,做你的事去吧。”
徐况心中赞叹,不愧是师父,一心求道,已经到了太上忘情的地步。
随即,又有些忧愁,绿珠那样的美女都不放在眼里,自己那个寒碜的长姐恐怕又嫁不出去了。
本来还觉得长姐与师父登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看来,就她那个,人老珠黄的丑八怪,完全配不上师父。
李修文指使他们将箱子抬了进去,就打发他们去打扫去了。
徐况手里拿着扫帚,明明是去做苦力,心里却含了一块蜜似,美滋滋的去了。
回到袇房,李修文将箱子打开,就看见一些线装的书籍,有新有旧,但大多都是一些山野修士胡乱揣摩的。
符咒一道,想要事半功倍,必须受箓,有了册封,咒令才能畅通无阻。
这些山野修士,都未必知道真气是什么,‘内视’都搞不清楚,又哪里能搞来箓书?
他们创出的符咒,最多也就应付一下孤魂野鬼,镇压一些小妖。
这李修文放着通天大道不修,非得去学什么符箓?
要知道,隐仙派,本不善符箓,既没有一心钻研符道的师长,也无法授箓,画出来的符都是无根之萍。
他将那些书一一摆回书架,那些‘大道符法’‘天地符法’‘驱邪符法’,一个个名字起的挺好听,但真正有用一个没有。
放好书籍,展开八卦衣,铺在床上
‘啧’这八卦衣也是一个样子货,上面一点法力都没有。
李修文心中疑惑,这隐仙派都是一些名门正派,派去镇守一方的‘道长’可是一方正道之长,手里起码有两件拿的出手的法器。
要不然,拿什么镇守一方?
怎么净给他一些垃圾货色。
李修文手拿青钢剑,在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他失望的将剑合上。
这在凡人世界,已是一等一的百锻利剑——只可惜它不是法器。
似乎除了叔父,高价买来了七张五雷镇邪符,其他人给的都是一些凡俗之物。
不但如此,他带来那些书,没有一本是修仙入道之书!
在这一刻,李修文稍稍咂摸出点味来,合着这隐仙派是防着自己啊。
看来李修文沉迷符道一事,绝没那么简单,里面应该有内幕。
不过内幕,也与他无关。
李道士是李道士,关我符妖什么事。
有仇有怨的,都去地府去寻李道士去吧!
李修文笑呵呵的将麻笺拆开,取出一张,铺在案上。
将瓦罐的塞子取下来,往砚台上倒了一点。
他将袖子挽了上去,手持一杆黑木兼毫毛笔,从笔尖到笔肚,在腥红的朱砂上打了一个滚,又在砚台上舔了舔,刮去上面过多的朱砂。
昨日祛除掉白圭身上的邪气之后,那书翻了半天,停在‘志怪’上,结果就奖励了一枚莫名其妙的‘降妖符’。
李修文更想要一本直指大道的功法,不过这符咒既然是白给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他哼着无名小曲,似唱似念:“心系一念,把符写。”
心情格外轻松的情况下,符写的也格外顺利。
“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速去千里外。”
在头部写了三笔,是为‘三勾’,做符头。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开天门。”是符胆。
“请来十二星君。”为符脚。
符头、符胆、符脚一气呵成,既无箓书,也无印章。
李修文笑着在右侧签上自己的名字——隐仙道士,李修文是也。
末了,他左手敲桌,作鼓,唱道:“笔落惊风雨,符成泣鬼神。”
写好之后,他将写成的那一张,放在地面,静待晾干。
那麻笺上,血一般的笔迹,非但没有干,反而活物一般,随李修文的笔迹流转。
从符头到符胆再到符脚。
直到流到右侧,李修文签下的名字‘隐仙道士——李修文’之后,笔迹受惊一般,顿在那里。
此时李修文方念道:“才高心不展,道屈善无邻。”
朱砂彻底沉入笔迹之中,一息而干。有神光一闪而过,麻笺上仿佛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些李修文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一张‘镇邪’一张‘降妖’轮流写。
上次无符可用的教训,可是够惨重的。
十张八张的哪里够用,起码每样百来张才勉强够使。
李修文声音婉转低吟,如潜龙低吼,似出自九天之上,“莫怪恩波隔,乘槎与问津。”
在他画符的时候,卢镇来了一个客人。
他姓麻,名远,刚过加冠之年,算是长治观的一个杂役。
只不过,他既然与隐仙派扯上关系,谁也不敢小看他,城里的人,都要称他一句麻二哥。
他自长治观而来,奔波七十余里,耗费近一天时间,才从丰海县城来到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