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胡行神魂恍惚的时候,风三趁火打劫,索取了自己的酬金。得到了三锭纹银,一锭五两,合计十五两。对于自己抓的时机,风三似乎颇为自满,脸上满溢着笑容。
“李道长,看您说的,银子谁都喜欢,确实好。但怎么能比的上您这番手段呢?”风三手里捏着银子笑道:“您是大人物,要求高。不止要将事情做完,还要将事情做好。像我这种人,只要能将事情了结,就心满意足了。”
风三掂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纹银,不用秤量,就知道这些足数——毕竟是朝廷发行的官银。
李修文嗤笑一声,既是笑风三,也是笑自己。
小人物,他又何尝不是小人物?
将丰海县的事情,囫囵解决处理干净,事了拂衣去之后,他也不再是隐仙派门人,更不是长治观的道长。
懒得与他废话,李修文手捧镜子,回安年街的府邸去了。
这时候已经入夜,这时候做法事,时机要比黄昏时差上很多。可这时已经没有选择时机的余地,顾喜执念已去,魂体只会渐渐消散。如果是夜晚还好,散逸的还没有那般快,要真等到白天,阳气旺盛起来,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
宜早不宜迟,还是要尽快将他送走。
李修文捧着镜子,风三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李修文点起白烛,风三就点燃纸钱。
线香燃起,烟雾袅袅。
承载着顾喜魂魄的铜镜,摆放在贡品的中央。
李修文一边口念‘度人经’,一边继续点燃纸钱。
“一路顺风唉~~~”风三用一种山歌似的腔调,轻喊着。
顾喜从铜镜中飘了出来,他向二人下拜告别,便转身朝香炉处,缓缓行进。
看起来不远的空地,不知为何拉得极为漫长,顾喜走了很久之后,才到达那个空处,他的身影也因为离得远,在李修文二人的眼中变得很小。
到达那个空处之后,顾喜推开了一扇门,他的身影也随即消失不见。
将魂魄送走之后,风三由于没有灵视,看不见具体的情形,只能根据李修文的表情问道:“李道长,那人去地府了吗?”
李修文微微点了点头。
风三长舒了一口气:“不枉我为他唱‘丧曲’!”
拿了钱,风三乐呵呵的收拾起香炉、火盘,顺便将院子里的余烬都扫了干净。
李修文拿着旧书,看着上首那一行字,已经变化过了:
“仇谁断?”
后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并在最后写道:
“稗官曰:人事纷扰,谁能断?缘起缘不灭,纵然快刀斩去,仍有扣结缠!”
收录此事,没有摄魂,所以就只达到了第二层——追迹。
即便如此,也获得了80点灵性,扣去造异借身符消耗的5点,就是75点。加上之前剩下的30点,就是105点,能够造异一次,就只剩下5点。
这下他既能集齐五途镇封,又能获得箓书、印章、法碟。
这些东西‘已在囊中’,不急于一时,回道观可以慢慢查看。
——现在重要的是阵法。
李修文伸出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阵法拿出来吧!”
风三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张厚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李修文的手心。
阵法到手,李修文却没有作罢,手依旧在那里伸着。
风三有些奇怪的问道:“李道长,阵法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李修文冷笑道:“我头一次知道,一个小小的迷踪阵这么贵。竟然值那么多银子?说说吧,这是多少两?”
风三红着脸辩道:“道长,你不要冤枉我。这件事,俺又劳心又劳力,可没少出力!”
李修文哼道:“你只是做了一些打下手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让长治观的杂役来帮我做事,一分都不用给。”
也许是觉得这种说法太欺负人,李修文又换了种说法:“我要是去集市上雇个脚夫,将这些纸钱、线香、贡品,就算跑原路去商贩家里去买,做完之后,最多也只需要两吊钱。和你手上的那些银子相比,就是个添头。”
风三的脸拉长了,他此行一共得到了十五两银子,收获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就算拿出一些,其实也没事。
但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进了自己口袋的钱,怎么偏偏又要拿出去?
风三将三锭银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从裤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一些银豆子。
他以一种极为不舍的眼神,将碎银放在硬纸上面。
李修文微微皱眉,这小子是油盐不进。
“这些银子才多少?不用秤都知道,连一锭银子都没到,只拿出这些,你是打发谁呢?”
风三以一种快要窒息的表情,咬咬牙狠狠心,从三锭纹银中取出一锭完整的。放到李修文手心的时候,心疼的都不敢去看。
李修文挑眉道:“这才对嘛,要糊弄我,起码要一锭完整的纹银,这才稍微像点样子。”
他又张开空着的那只手,扬了扬:“在我擒拿顾喜的时候,你在外面看也就罢了,当我镇住现场的时候,你还是不敢进去。就这——你敢说自己配拿两锭银子吗?”
风三如坠冰窖,拿他的钱,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捂着自己怀中的银子,喊道:“没了没了,全没了。”
风三即使不去看,眼角的余光依旧能扫到,李修文那只手勾了起来。这个动作,在风三看来索魂一般。
也许是急中生智,风三忽然说道:“李道长,李道长。既然您觉得一个阵法的价值不够,那俺再加个添头,就算抵了一锭银子,你看如何?”
李修文的笑容极为微妙,风水这一行,比降妖伏魔的山野道士还要混杂。
小小一个丰海县,靠谱的风水师也就那么几个,怕不是唬人吧?眼前这个风三,身上见不到一点高人风采,真的值得信任吗?
风三也察觉到了李修文的怀疑,忙道:“这可不是俺一个人说的,这可是丰海城中,所有懂风水的先生公认的。”
“并且,俺敢拍着胸脯保障,这事与道长您,息息相关。对别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对道长您来说,绝对值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