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远眼睛眯了起来,眼前这些人即将与他共事。也许是个试探的好机会,他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吗?”
徐五心里藏不住事,连忙道:“麻二哥,我们等在这里,不就是等道长传唤吗?你何必卖这个关子?”
麻远听了这个话,心中一喜,眼睛半眯:“韩山,你也来说说看?”
韩山瓮声瓮气的道:“麻二哥,瞧你问的。还能为甚事?不就是因为道长明天要走,要为他安排车马吗?”
麻远微微一笑,望向最后一个人:“苏野你说呢?”
苏野低下头,想了半天。
他的话又清晰又缓慢:“道长话说的狠,却是想让我们将事情撑起来,又不是完全撒手不管。”
“他绝对放心不下,要在临走之前,将事情再交代一遍,以防我们做错了事情。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等道长回来,教我们咧!”
麻远诧异过后,对苏野微笑点头。
徐五智浅,韩山胆薄,唯有这苏野,眼力极深,看得也远。幸亏只是分主事下的一名管事,要是真让他成了‘记录门’的分主事,那可是个心腹大患。
心念如此,麻远叹道:“以前只当你是一个后辈,以为你不堪大用。还以前还不知道理由,不懂为什么要留下你。现在才看出来,道长这是眼光毒辣啊!”
末了又添了句话:“你的脑子比俺们都好用。”
可惜麻远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徐五傻傻的跟着‘是啊是啊’。本来他就是被强推上来,胸无大志,总想着小富即安,所以也没有那么争权夺利的心。
麻远的弦外之音,苏野并非不懂。可又不想,也不敢与他争。他道:“家中老母总说我愚钝,不懂人情世故,乱说话。总让我向麻二哥多学学呢!”
“俺只是想,道长费了那么多心。又是打发走原有的杂役,又是筹办妖事房,不就是为了丰海县百姓都能过的好一点吗?自己桌上的菜都不够吃的,还要分出一半给我们,如此那啥遇,不就是希望我们踏实肯干,遇到难事不退缩。”
“对于这些,俺既觉得本事浅,又觉得责任重。想做事,又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总想着让麻二哥、徐兄弟多指点指点。别搞砸了,那可就对不起道长了!”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徐五有些受宠若惊:“俺啥不懂,可谈不上指点不指点。要不……以后还是听麻二哥的?”
见其余两人都表了态,韩山也跟着点头。
李道长走后,麻主事是他跟前的红人,也是妖事房的主事,可不能得罪。
韩山带着讨好的笑:“对啊对啊,麻二哥见多识广。跟在道长旁边的时间也最长,最了解道长的脾气。以后俺们都听麻二哥的。”
麻远轻笑一声,抱拳道:“我以前是什么性子,你们以前也知道!有什么事,能避就避,从没担待过什么事情。道长将我选出来,给我这么大一个责任。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怕没那个能力做好!”
“道长把我们当个人物看,俺们也不能一直当那臭水沟的虫子,要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
苏野三人有些激动的抱拳回礼。
麻远看着其余三人,都被他的一席话给镇住了,不由有些得意。心道:老秀才教的这些话,还真管用。只是“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倒是记住了。整宿整宿睡不着,有个文绉绉点的词,该怎么说来着?
另一边,李修文已经将余惟素带回书房,关了门拉了窗帘。
回去的途中,他取到朱砂,符纸。此刻都放在书桌上,点着灯,蘸了笔尖,开始画符。
余惟素还在赌气似的,站在那里。
李修文画好一张符之后,叹道:“我走之后,麻远会按我的吩咐,借长治观赚些钱。这财权不能明面上给你,你就借总管这个职位,抢到手中吧!”
余惟素有些隐怒,怎么又要她做这个坏人。
功法那事一过,她俩本就没有敌对的理由。她对李修文也绝不反感。而且李修文身上干系着五途镇封的符咒,有这联系,正是好好相处的机会。
可偏偏又要演成势同水火的样子。
这比演‘刻薄’还要难上许多。
好多次,心里想着与他亲近,却只能说些伤人的话。
余惟素闹别扭似的说道:“哼,俺又没管过钱,也不懂怎么管钱。为什么要让我拿那财权?无论钱在谁那里,总不能少了俺的肉吃!”
李修文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麻烦。皱了皱眉解释道:“我回山隐观之后,妖事房那一摊子事,都交给麻远了。”
“那些个分主事、管事,无论手段还是位阶,都比麻远差得远了!我在的时候能压服他。我走之后,谁还能制得住他?”
“到时候,你就是那个保险。”
“要是出了什么变故,还要靠你压住他!”
“我喜欢丰海县,也喜欢长治观。妖事房更是我的心血,不想让其付之东流!”
余惟素心道,丽娘说的还真对!听他这话,这人还真不打算回来了,心里一酸,哼道:“你想你这里的事情延续下去,就直接看着啊!为什么要交给我啊?”
看着她闹别扭,李修文一阵烦闷。
他好美姬,没错。
但目前还处于叶公好龙的阶段,可没有和美姬相处的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哄人。
李修文也纳闷,这余惟素和他也没那么熟啊,为什么要摆脸色,让他去哄?
不懂余惟素的小心思,李修文也懒得去猜。
索性‘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将手中刚画好的两枚符咒抛出。
“前两天,我刚从古书中找到了两枚符咒,好像是伏魔符和镇鬼符。是五途中的另两途,你要不要看一看?”
余惟素连忙接过,也不恼了,欣然道:“上次已经有了驱邪、降妖两枚符咒。再加上今天两枚,五途镇封,就只缺一个了!”
看着余惟素几乎要蹦起来的欣喜样子,李修文暗笑道,“这还没把杀生符拿出来呢!”
只是现在事情还未做完,可不能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全给她。没了约束,再保险的事情,也变得不保险了!
“余总管,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李修文会派他的徒弟将最后一枚符咒送过来。
徐况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余兴倒是干练,值得托付。
也不知道,这个余,与余惟素这个余,是不是一个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