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泉宫后,顾靖渊大步向前。
跟在他身后的谢宁也要加快速度才能追得上。
瞧着主子那微微绷直的后背,谢宁知道顾靖渊是与柔妃生了气,心中也不由地叹了一声。
谢宁跟在顾靖渊身边十多年,陪伴顾靖渊长大,对顾靖渊的性子了解甚深。
自己这位主子,真是天上地下罕有的好性儿。
他极少生气。
印象之中,能让他外露气到脾气外显的,除去永嘉郡主沈祯之外,便是殿下的母妃柔妃娘娘。
永嘉郡主也就不说了。
她和自家殿下之间的事情实在是离奇复杂,阴差阳错,没法评说。
但是柔妃娘娘……
许多所作所为实在让谢宁满腔错愕震惊,无法理解,还很替顾靖渊哀叹,为何这样好的殿下,有一个如此不妥当的母亲。
不过这三年殿下已经习惯了柔妃娘娘这样赚银子的手段,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今日能找去冰泉宫中,怕是因为娘娘利用到了永嘉郡主吧?
就在这时,顾靖渊忽然止住脚步,然后直接转身朝着另外一条宫道而去。
“殿下?”
谢宁错愕地怔了一瞬,才看到前方不远处,太子和东阳王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
看来殿下是不想与那二人周旋。
想起如今局势,谢宁不自觉皱起眉头。
原本殿下是一个名声败坏的皇子。
没有大臣支持,柔妃娘娘母族平凡,所以殿下是所有人眼中的废物。
但现在殿下因为永嘉郡主,摇身一变又成了夺嫡的强劲实力。
太子和东阳王现如今已经同仇敌忾起来,较劲脑汁地想要拖殿下的后腿,也真真是福祸难料。
……
夜色不期而至。
沈祯陪了展颜一个下午,带孩子画画,粘蝴蝶,到了晚上又一起用了晚饭,陪着孩子睡下,才叫来景林。
最近她每个晚上都让景林教导防身术和匕首。
沈祯十多年来养尊处优,如今稍稍动一动……每晚只学两刻钟而已,竟都觉得十分吃力。
隔日四肢发酸。
不过好在沈祯心志坚定,便是酸疼也一直坚持。
如此半个月下来,酸疼的情况好了许多。
景林教的有些招式也勉强熟练。
景林说:“郡主进步很快。”
“是吗?”
沈祯与景林认真说:“你不必夸奖我,该如何教我、练我,还是如何,我希望我学的东西有用,而不是好看。”
景林微怔,神色复杂。
他听得出来郡主想收获的效果。
可习武之事要从小练基本功,循序渐进。
以郡主的身体,想要速成也很难很难,只是这些话说出来,难免让郡主失望。
所以他教导的认真,却也不会多言。
沈祯如何不明白这个。
她太自己学到的这一点,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险,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她也知道很难。
可她不会因为难就放弃。
沈祯重新拿起匕首,“再练一会儿,今日我还撑得住。”
“是。”
景林上前,指点沈祯继续练习。
采薇也在一旁跟着比划,学的非常认真。
沈祯身边的人不算多,但都是分工明确。
景林带一批护卫,主要负责沈祯的人身安全,从不离开沈祯身边。
景风现在负责沈府那边的消息。
景山负责联络外界,比如和三哥霍慎微的联络便是景山在进行。
景寒负责展颜的安危。
福婆婆管着展颜的起居。
采薇则管着沈祯的起居。
如今即便住在这永嘉郡主府上,关于日常安全等事也是有条不紊。
徐伯这个管事,对沈祯生活的影响几乎没有。
沈祯认真地又练习了两刻钟,手臂实在酸疼有些抬不动,脸上也冒出许多细汗来,不得不停下休息。
景林下意识地想夸赞自家郡主的耐力。
对一个深居闺中的千金小姐来说,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但还没开口就想起沈祯先前的提点,到嘴边的话立即就咽回了肚子里面去。
“郡主好好休息,明日身子在继续。”
景林拱手行礼后,欠身退了出去,但刚关上门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郡主,大哥送了沈府那边的消息过来。”
“进来说。”
沈祯坐在圆凳上,轻唤一声,自己为自己揉着发酸的小臂。
咯吱一声,景林开门进来:“大哥传信说,有人在沈二小姐的饮食之中下了微量的噬心散。”
“一日三餐,每餐只一点点。”
“如果按照这样的分量持续下去,那沈二小姐怕是活不过两个月。”
沈祯微微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幽冷:“可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说是……大管家的心腹。”
“那就是我爹了。”沈祯清淡道:“父亲不愧是父亲,永远是最冷静,最清醒的,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计划。”
“你去给景风回信,让他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沈逸知道。”
沈逸定是舍不得,所以沈长平才会自己动手。
那么沈逸知道了之后,又会如何呢?
是和沈长平撕破脸?
还是背地里再做什么小动作解救沈瑶,对抗沈长平?
或者是,直接当做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沈瑶就这样去死?
沈祯轻笑:“隔岸观火,其乐无穷。”
……
五月中是京城一年之中最凉爽的时候。
沈逸下朝回家,一路走在美如画境一样的府宅之中,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疏松而清爽。
今日朝堂上,又有人弹劾顾靖渊生活糜烂,玷污皇家颜面,并且在绣庄和沈府宴会之时对太子不敬等等一堆事情。
攻击顾靖渊的官员有太子的人,还有东阳王的人。
太子和东阳王平日里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如今陡然冒出个顾靖渊来,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地联合起来针对顾靖渊。
沈长平在暗中靠拢太子,将顾靖崇安抚的很好。
如此一来,沈家暂时置身事外,得了几分悠闲,沈逸的心情怎么能不好?
沿路水榭楼台,花草树木,今日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公子,不去瑶光院了吗?”
瞧着沈逸过瑶光院而不入,他的长随声音极低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