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便是夏日宴,沈祯早起之后让采薇为自己梳妆。
衣裳她还是选了书法裙。
最近不知为何,很喜欢这一类书法裙,不过这一次选的不是《沧海镜月》,而是《兰亭古今》。
她本就是诗书礼易熏陶下长成的大家闺秀,气度自成。
穿上书法裙,更添温柔的书卷气息。
顾靖渊从外面走进来时,采薇正给沈祯戴上一朵小珠花。
瞧着那镜台前满身诗书画气的女子,顾靖渊心中感叹:腹有诗书气自华,美人在骨不在皮啊。
其实书法裙这一类款式是几年前流行的了,如今实在是落伍,极少有人穿,不过她穿起来,那自有一番独特韵味。
“殿下!”
有婢女看到了他,低唤一声行礼。
“免了免了。”顾靖渊一摆手进到房中,走到沈祯身边,直接把正准备行礼的采薇给挤到一边去。
“你穿的这样讲究,我既是你深情的丈夫,是不是也要讲究一下,嗯?”
他弯身,双手搭在沈祯肩头,轻声浅笑,热气喷薄在沈祯耳朵上。
沈祯微皱眉,下意识躲闪。
顾靖渊却是拿起桌上摆放好的耳铛,给沈祯左右挂好,与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二人,很是满意地赞道:“漂亮。”
他的动作快而突兀,沈祯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皱眉盯着镜子里的他们,动了动肩膀,示意他撒手。
顾靖渊也果真撒手了,他笑道:“不如我也来一把《兰亭古今》的折扇好配对,你觉得呢?”
经过那晚一番拉扯,顾靖渊算是看明白了。
就不能一直顺着她纵着她。
这顽固冷漠的小女子啊,你越是顺着她纵着她,她就越是不在乎,不将你放在心上。
而且,没准等你步步后退,退的再无处退的时候,她一个转身扬长而去,他追都追不上,这怎么可以?
所以他决定转变策略。
要纵容,但不能太纵容。
偶尔也要顺顺他自己的心意来。
他执起沈祯的手腕:“走吧,写扇面。”
沈祯被拉起身来时挣扎起来:“你自己写吧。”
“你给我写。”
顾靖渊手上稍稍用力,沈祯脚下踉跄,扑到顾靖渊面前去,他顺势扶住她,倾身说:“那两个女护卫来了。”
沈祯侧脸,果然看到金雀和银眉停在院内。
顾靖渊轻笑:“好卿卿,今日宴会我若不去,姑祖母肯定会很担心你的,你要不要我陪你去?”
“……”
沈祯眸光沉沉地盯着他。
顾靖渊咧嘴,笑容更大:“你的书法比我的好,写吧。”
沈祯甩开他往书案边去了。
顾靖渊笑笑地跟上去,拿出空白扇面后,捏了袖子给沈祯研墨。
出门的时候,顾靖渊如愿拿到了以《兰亭古今》为扇面的折扇,一路牵着沈祯的手,笑容十分灿烂。
惹的跟在他身后的谢宁都频频侧目。
两位主子之间氛围再次古怪起来——殿下很是欢愉,王妃么……不太愉快。
感受的不要太清楚。
上了马车之后,顾靖渊笑着凑到沈祯面前,“板着脸做什么?你非要赖上我、嫁给我,要我陪你演深情的。”
“你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不吃草吧?”
“那你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沈祯直接别开脸。
顾靖渊挑了挑眉,慢慢地摇着折扇,心道:不理我是吧,等会儿也别理我。
马车摇晃了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前。
顾靖渊率先下车,直接往宫门内去了。
沈祯下车时,他已经走出一段。
她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下意识地拧起了眉毛。
今日进宫赴宴的人很多很多,都是各府女眷,现在也有不少在宫门前下车。
她和顾靖渊的事情,如今在京城中本就受人瞩目。
这一下车,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视。
还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承安王丢下她走了?闹矛盾了吗?”
“瞧着是,承安王殿下和永嘉郡主这桩婚事本来就挺莫名其妙的,两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嘛。”
“没准儿现在深情不在了呢。”
“才这么几日,可能吗?”
那些眼光或打量、或疑惑、或兴味……似乎都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她自然不在意被这些人看好戏。
只是怕青阳大***知道了担心,再来关心,把事情搞的复杂起来,影响了她真正要做的事情。
顾靖渊这个混球!
沈祯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神色控制的极好,“阿渊!”
顾靖渊停住脚步回头:“郡主在叫我吗?”
“阿渊——”沈祯又唤了一声,缓步走到顾靖渊面前,柔声说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生气?我生了什么气?”顾靖渊笑了笑,倒要看看她怎么唱这出戏。
沈祯说:“我不该只听到一点风声就不理会你……”
顾靖渊懒懒看着,等她后续。
沈祯继续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你只是顺手帮过那位花魁一点小忙,之后再没有见过面。”
“是我误会了你,胡乱地吃飞醋……这个。”
“我为你写了折扇——”她拿出先前被顾靖渊落在马车上的折扇展开,歉意地说道:“我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围观之人恍然大悟。
有人低声说道:“原来是误会了。”
“承安王殿下以前的风流韵事那么多,这不管是谁听到点不好的事情,都得生出点误会啊。”
“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吧,你看两人站在一处多般配,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了。”
“那折扇是《兰亭古今》?和郡主的裙子配套的,那扇面字迹利落,可见郡主用了心的。”
“就是就是。”
顾靖渊长眉微挑,却是没反应。
“你昨日就不大理我了,今日也要不理我吗?还是往后几日都要不理我?”沈祯双手捏住顾靖渊的衣袖,语气委屈。
可她对着顾靖渊的那双眼,却又带着警告和冰冷。
仿佛在说:你够了没有?
顾靖渊失笑一声,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不过他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
他接下那折扇,正面反面看了看,合上时,扇柄轻轻敲了敲沈祯的额头,爱怜又无奈:“我怎么舍得不理你呢?”
“素来不都是你不理我的时候多吧?我这也便是自己生了个把时辰的闷气而已,瞧把你委屈的?”
“明明是你不理我,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只得这般垂头丧气,被你说的好像是我怎么欺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