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迟看着卿耀宗眼角留下的鳄鱼泪,淡淡的说道:“在下竟然毫不知情,也并非故意提及,还请国公爷节哀。”
卿耀宗到底对余氏有几分真心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渣爹对母亲梦烟可是没有丝毫的感情。
“都怪在下没有照顾好她们。”卿耀宗一副深情的模样,仿佛是不愿再谈及这个话题,
在那幽静而典籍满室的藏书阁中,卿国公轻步穿梭于书架之间,目光锐利如财狼,看似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古籍,实则暗暗观察着书生打扮着的卿梦迟。
这位书生,虽说是偶然间进入这藏书重地的青年才俊,但举止文雅,谈吐不凡,不知为何,总让卿国公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紧接着,卿国公以探讨学问为名,屡屡设下精妙的言辞陷阱,或隐晦地提及朝中秘辛,或故意引出一些只有皇亲贵胄方能知晓的典故,试图探查这位“书生”的底细。
然而,卿梦迟总是应对自如,或是以渊博的学识轻轻化解,或是以淡然的笑容一带而过,让人捉摸不透。
二人喝了几盏茶后,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堆满古卷的案几上,卿国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借着讨论一本罕见的孤本古籍之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贤侄才情横溢,不知师承何人?莫非也是哪位当世大儒之后?”
卿梦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道:“晚辈确有师承,不过并非出自大儒门下,而是有幸得秦老太师指点一二。”
语毕,他轻轻整理着衣袖,姿态从容不迫。
凭着秦慕云跟她的关系,虽未见过秦老太师,想来他也不会见怪。
此言一出,仿佛一阵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卿国公的表情瞬间凝固,旋即又化为满脸的惊喜与谄媚。
秦老太师,可是先帝之师,颇得先帝和圣上夸赞之人,能成为其弟子,那可比当世大儒要强上数百倍,他若是跟此人搞好关系,那说不定能被其引荐给秦老太师,以后便可更进一步。
卿国公连忙上前一步,态度恭敬了许多:“哎呀,原来竟是秦老太师高足!是在下眼拙,未能早些识得贤侄真面目。今后但有所需,老夫必定鼎力相助!”
言语间,之前的试探与防备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热忱与巴结。
接着,卿国公对这位普通“书生”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亲自引领其参观藏书阁中最珍贵的典籍,还拿出珍藏多时的香茶设宴款待,俨然将她视为座上宾。
而这一切,都只因那一句“秦老太师的徒弟”,看来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此次出游,乃是奉师命遍访群籍,增广见闻。”
卿梦迟继续以书生的身份,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几本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古籍,这些书籍或是孤本,或是已绝迹于世,即便是藏书丰富的卿国公府上也难以觅得。
她刚刚并未看到这些古籍,但她记得卿耀宗是有这些收藏的,特意在言语间透露出对这些书籍的深切渴望与研究兴趣,试图以此试探卿国公的底蕴与诚意。
“听闻《洛神遗谱》中藏着失传已久的音律之秘,还有那《碧血丹心录》,记录着历代忠臣义士的不朽事迹,皆是无价之宝。不知卿国公可有幸得见一二?”
卿梦迟语气平和,眼中却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卿国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中的怀疑也消散不少,看来此人并不是只对医书典籍感兴趣。
他并未直接回答是否亲眼见过这些书籍,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那些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过,藏书虽好,若无慧眼识珠之人,也不过是积尘之物罢了。贤侄既然对此有所研究,老夫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卿国公缓缓走向藏书阁深处,从一个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本封面斑驳、显然年代久远的书籍,轻轻放在九王妃面前。
“这本《逸云诗集》虽不及你所提之名着,但其中收录的诗篇,字字珠玑,亦不乏对历史的深刻洞察,或许能为你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
说着,卿国公便盯着卿梦迟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要从此看出她到底所言是否属实。
卿梦迟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卿国公竟有如此手段,轻易化解了她的试探,更对他的藏书之丰及对书籍的珍视感到敬佩。
此书可是先帝在世之时所编撰的,描写的皆是飘逸洒脱的世外之言,极少有贵族世家有此收藏,想不到一心权势的卿耀宗竟然会有。
只见她轻轻翻开《逸云诗集》,目光在泛黄的纸页上游走,心中涌动的是对知识的贪婪与对眼前这位老臣的重新评估。
这场古籍中的交锋,表面上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流涌动,两人在智慧与策略的较量中,似乎已经无形中建立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尊重,但内心的各怀心思,也只有二人自己清楚了。
随着日影西斜,卿梦迟察觉到此次探访的目的已达,便起身施礼,言辞恳切地道:“今日得见卿国公府上的珍藏,实乃三生有幸。然天色已晚,不宜过多叨扰,书生就此告辞,望国公见谅。”
卿国公听闻,面上虽显遗憾,却也不便强留,只得拱手道。
“贤侄此行匆匆,未能尽兴,实为老夫之过。日后若有暇,还请务必再临寒舍,共赏更多珍籍。”
言毕,亲自送至府门,目送那位年轻书生消失在街巷尽头,心中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场相遇并不简单。
殊不知,卿梦迟离开府邸后,并未真正离去,而是换了身夜行装备,利用其敏捷的身手与机敏的心思,悄然折返,再次潜入卿国公府。
此时的卿国公府,夜幕已深,灯火阑珊,府中仆役大多已歇息,只有少数值夜之人巡逻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