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收回视线看向一脸愤恨的张康年,勾唇笑道:
“张将军对姜大夫可真是情根深种,死到临头了都还在维护她,我都有些感动了呢,只是不知道人家姜大夫是否领你的情啊?
像张将军这种能为之豁出性命的情意,不以生相许都难偿还呢!”
张康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表情有些不自在,但嘴还是很硬:
“哼,你个毒妇休想毁坏姜大夫的名声,我对姜大夫只是感激与敬佩,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呵!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说这鬼话,谁信啊?”
言笑嗤笑一声,没再搭理张康年,而是看向在场的众人朗声说道:
“大家都说我行事随意随心,这点本夫人承认,可我很想问问各位将士,以及各位江北城的父老乡亲。
我言笑,从来江北至今,可有做过一件祸害城中百姓的事?可有仗着身份做过一件仗势欺人之事?”
这些自然是没有,言笑虽然贪财,但是取之有道,又没干过强买强卖的事,反而因为她,城外的流民如今大多都慢慢安顿了下来,算是积德行善了,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言笑这话问出,对言笑有偏见的人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驳。
而言笑也没有要让他们回答的意思,只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在场很多人在受伤的时候,都受过姜大夫的恩慧,对她感激我很能理解,可我有一个疑问很想问问各位,咱们军营是只有姜大夫一个军医吗?
你们没有受过其他军医的救助吗?如果有,你们对其他军医是否也如对姜大夫一般,充满感激甘愿肝脑涂地?
还是说,其他军医救治你们,你们就觉得那是他们的职责,而只有姜大夫救助你们,让你们觉得是与众不同的?只有她才能让你们看到人性的真善美,以至于对她推崇备至,甚至倾心?
甚至觉得我这个沈慕之的原配夫人,就应该死在外面,好给她腾位置?
可我何错之有?凭什么因为她喜欢有妇之夫,不知廉耻的守着有妇之夫,我就得主动让贤?”
言笑越说语气越冷,她慢慢起身走到张康年的面前,口齿清晰的问道:
“张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毒妇,是妖女,可我怎么觉得,她姜芯蕊更像是会蛊惑人心的妖女呢?
但凡是换个女人做出她这等不知廉耻,扒着有妇之夫的事,都能被人嗤笑鄙夷。可到了她姜芯蕊身上,就让你们觉得理应如此,甚至替她惋惜了?真是笑话!
你说姜芯蕊并不是叛逃而是受我逼迫不得不逃,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从我来江北以来,可有做过哪怕一件针对她的事?外界虽有众多流言蜚语,我可有为这些找过她半分麻烦?
倒是她姜芯蕊,昨日在将军府门口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卖弄医术睁眼说瞎说,想陷我与不义,可是我逼迫她的?
我虽因昨日的事有意要查她,可并未来得及有任何行动,更别说是找她麻烦了。
她若不是心虚,为何要无故连夜逃出江北城?这也是我逼迫她的?那我倒要问问,我做了什么?又是怎么逼迫她的?”
言笑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都是事实,张康年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还是嘴硬道:
“不管你怎么说,姜大夫都不可能叛逃,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
言笑真的快被这位纯爱战士感动了,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维护姜芯蕊,也不知道这是姜芯蕊自身的魅力,还是那女主的光环所致。
这么想着,她扭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见大部分人因着她刚刚的话,表情都变得有些茫然,便知道自己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
别的不说,至少能让这些人,抛开那对姜芯蕊那盲目的信任与好感,好好看看这事的本质。
既然有了效果,那就得乘胜追击,而张康年,就是将姜芯蕊在江北塑造的那人美心善的人设彻底瓦解的关键。
言笑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张康年,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同情与钢铁不成钢:
“我说张将军啊,我真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说你傻。都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觉得姜芯蕊是心善之辈?
她若真的心善,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治你于死地呢?”
“呵,你又在胡说什么?姜大夫何时要置我于死地了?下令杀我的难道不是你这个毒妇吗?”
张康年听了这话,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只觉得言笑在胡言乱语。
“没错,是我下的令,可本夫人难道不是在按军规办事吗?你那人美心善的姜大夫,是不知道你犯了军规会是什么下场才找到的你,让你以命助她出城。
还是觉得你真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或者人家只是想利用你达到她自己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呢?”
言笑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不顾张康年突然僵硬的脸色,“啧啧”两声继续嘲讽道:
“私自开城门放人出城是个什么罪,估计三岁小孩都知道,这姜大夫要是说不知,你信吗?说白了,你的命在姜大夫的眼里,估计一文不值。
真是可怜呢,张将军这等痴情,本夫人见了都为之动容,只可惜,注定是痴心错付了。真可谓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可怜呢!。”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你......”
张康年很想反驳,可言笑那话是哪痛戳哪,句句都说在命脉上,让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以前根本没往那想,只觉得自己虽然犯了军规,可只是放了姜芯蕊出城救她一命而已,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会跟叛逃扯上关系,更没想到言笑真敢下令处死他。
此时落到这个境地,想想言笑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人被利用了。
毕竟言笑好像确实没有做过什么逼迫姜芯蕊的事,但是他当时被姜芯蕊一哭心都乱了,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更别说是思考了,所以才会直接答应放姜芯蕊出城。
人的信仰一旦出现裂痕,那裂痕就只会越来越大。
他原本就因为受刑只剩下半条命了,如今一腔热情而来的勇气,瞬间瓦解了大半,刚刚强撑的精气神瞬间就萎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