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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锦城的郡守府前,几十辆马车,一辆马车两个马夫。其中唐家除了唐宁,还有一位老供奉姓马七品修为。郡守府更是安排一名校尉,带着一百多人随行。

蜀地到凉州距离上算不得远,可蜀道难啊!又没有水路可以走。加上发生了被劫的事,让这位校尉表情颇为凝重。

一帮人浩浩荡荡,宋玉与唐宁两人两骑跟在后面。

前几日很顺利。可行至一处山脚,天气骤变,大雨倾盆。本已难走的山路,遇雨变得泥泞湿滑。纵使马夫们经验丰富也抵不住马蹄打滑。看着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校尉也不得不吩咐原地休整。

这一休息,当兵的和当兵的聊。唐门的与唐门的闲扯,唐宁和老供奉、校尉倒是也能聊到一起。而宋玉却喜欢和马夫们一起,只是一直听,很少说话,宋玉喜欢听这些大叔说着天南海北的奇闻逸事,马夫们也喜欢这个看着长的像公子哥儿但毫无傲气的年轻人。

到了吃饭的时候,宋玉取出干粮水壶。

“宋小哥,愿不愿和我们一起吃点?”

宋玉一愣,随即微笑点点头。

只见几位马夫三根扁担斜着架好,下方悬着一口铁锅,冒着热气,把骨头、肥肉扔进锅里,猪下水也扔进锅里,加上野菜、土豆、蘑菇、笋等等,最后放些盐、辣椒。

宋玉:“这算是火锅吗?”

“哟,宋小哥看来也喜欢吃火锅”

宋玉:“我是临江城的人,火锅当然知道。只是这做法有些区别。”

“临江城?哦,我知道。你们那儿靠江,有码头,可以吃河里的鱼,虾。我们赶马,每到一处城镇就买些便宜的骨头,肥肉,猪下水,加上山上的野菜,蘑菇这些,各有各的滋味。”

宋玉舀了一大碗,几大口下肚“舒服,好久没吃这么辣的了”。

马夫胳膊肘蹭了旁边一位马夫:“如何,我就说了这小哥能处。”

另一人打趣“宋小哥,老家可曾有相好的?我有个侄女那生得白净、漂亮。这趟活儿跑完,介绍给你。”

又一位马夫:“滚、滚、滚。人宋小哥那是要当剑仙的,要什么女人。”这人转头看着宋玉:“小哥,这女人啊,尤其是好看的,年轻的时候离远点,一黏上,这人就废了。趁年轻的时候多攒点钱才是正事。”

一帮糙老爷们儿聊天,一旦提到女人,气氛就热闹起来。另一边,唐宁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看着宋玉这边有些羡慕,奈何毕竟是唐家小主人,只好陪着供奉与校尉。那供奉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最多就点点头。校尉则看着热闹的马夫与宋玉,很是鄙夷与不屑。

一行人离开锦城差不多半个月,到了蜀郡通往凉州最后一座大城:安雅城。说是城,其实规模也不算大,可地理位置优越,景色宜人。雅江穿城而过,将整座城一分为二。上游是被称为蜀郡最秀美的雪山:五姑娘山,雅江的水成为了安雅城的招牌,清凉、干净、洁白。

穿着藏民服饰的行人,泛着蓝光的江水,干爽的空气,远处可见的雪山,甚至是街边孩童小脸上的那一抹“藏原红”。都是宋玉这个连雪都会稀罕的山沟沟的年轻人从未见过的景象。

“宋小哥,哈哈,我第一次来这里也这样。真漂亮啊!你看见那雪山了吗?太阳快落下的时候,会有另几座山峰的影子印在山腰,远看吧,像五个姑娘在赶路回家。所以叫五姑娘山”一位马夫骄傲的对宋玉说着。显然,一路上,马夫们对宋玉这种认真听讲的“学生”极为满意。

如今凉州边境战事已起,安雅城多了许多兵甲。好在这次押韵线路住宿都由官府安排。宋玉不用为住哪里担心。也是到了这最后一城,校尉也轻松了不少,允许士兵喝酒放松。

宋玉一个人沿着雅江慢慢走着,呼吸着雪山上吹来的风。准备找个吃饭的地方,没想到稍微大一点的酒楼爆满,寻了几家不管是大堂还是雅间都满了。宋玉又不愿意拼桌,想着再找不到就吃干粮算了。

走了大半个城,终究还是在一条小巷处拐角处,找到一家小摊。门口有个酒字。

“老板,我不喝酒就吃点热饭菜可以吗?”

店家看了看宋玉,想了想。“请吧,公子,我这小店就两张桌子,你想坐哪儿都行。我叫婆娘弄点小菜。”

宋玉打量着小店,一个木柜当柜台,后边摆放着酒坛,两张方桌,后边有一个门,挂着块黑布应该是后厨了。

手指在桌上划过,从筷筒的取出一双筷子闻闻。这是他小叔宋伟告诉他的,要看饭馆味道如何,一是看人多不多,人多至少证明老板会经营,食材够新鲜。二是看桌子、筷子干净与否,桌子碗筷干净哪怕店小至少说明老板用心了,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不多会儿,菜上桌。从外走来四位兵卒,要了两坛酒喝了起来。从小宋明就要求宋玉细嚼慢咽,不可狼吞虎咽。宋玉慢慢吃着,虽不喝酒但喝着茶水,看着街上的人依然让他觉得舒服。

几个当兵的估计是喝了酒,慢慢声音大了起来时不时一阵大笑。宋玉皱了皱眉,准备起身结账走人。一中年妇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走到桌前。

“老板,敢问可否借宿一晚。”

老板摇头:“姑娘,我这儿卖酒的不住店。”

“您行行好,我已经找了许久,客栈都满了,实在是没地方住了。还带着孩子。”

妇人顿了顿,从衣服里摸了半天,找到一个钱袋子。“老板,我不白住的”。

老板:“哎,你等会儿”说着转身进了后厨。妇人在一边等着。那曾想,一个兵卒一把上前拉住妇人的胳膊,看着妇人浑身酒气。

“小娘子,我带你去找地方住,不要钱的。”说着就往外拽。其余三个兵卒一脸淫笑,就一旁看着。

“你走开,不许碰我娘”两小孩中的男孩,拉着兵卒的手大喊。

听着有动静,老板也从后厨穿出来,劝道:“各位管爷,使不得呀。这姑娘看着也是命苦的,您高抬贵手吧。”

其余三人站了起来,“做你的生意,干你屁事。”

拉着妇人的兵卒看这小孩,抬手就准备一巴掌。只是宋玉动了,一指点在抬起的手腕上,兵卒吃疼捂住手后退几步。其余三人一拥而上。

“啪啪啪”

三下,摔在街道上。宋玉道:“这妇人不想走,你们把账结了可以走了。”

四人被打酒也醒了大半,看着宋玉腰间的剑,知道是个硬茬儿,结了账丢下句:“你等着”就跑了。

老板与妇人感恩戴德,对宋玉又是抱拳又是行礼。宋玉有些架不住,又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妇人的男人在凉州打仗死了,官府给了五十两抚恤金,这才带着孩子准备回娘家。就这点钱不敢找大的客栈,得省下钱回老家做点小买卖。听着妇人的讲述,宋玉想起了一首小诗: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就在几人唏嘘不已的时候,老板娘从后厨端着一盘鱼出来。

“公子,这盘菜算是我们的心意。你尝尝!”

尝了一口,美味至极。

“这是什么鱼,我没见过”

“哈哈,这叫雅鱼,咱们安雅城的特产。鱼肉细嫩,有一股回甘味。”

宋玉顿时又来了胃口,一看旁边两个小孩直勾勾的盯着鱼。

“哈哈,小家伙别光看啊,来,坐上来,好菜就是要人多吃着才香。”

几人见宋玉也没啥架子,纷纷上桌,其间老板娘又做了几道菜。又吃了一阵,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宋玉才告辞。

入夜,宋玉往回走着。脑子一直回想这妇人的诉说。既感伤又开心。觉得这一路没白走,心想着等物资送到,就接着去凉州看看,想着下山前,李太玄曾对宋玉说:“你的剑在山下!”。他当时不理解,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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