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
凉王徐瑛第二次召集各路武将。
徐瑛:“诸位,此次两件事。一、距离此处百里的上城,各路江湖中人齐集。说是龙虎山领头召集的。本王只认朝廷的旨意,本可以置之不理。可这些人中不乏奇人异士,用好了有奇效,若是不管他们听之任之,这些人又会惹出乱子。
我的打算是诸位各自接收部分门派,化整为零,不能让这些人聚在一块弄个什么武林盟主那一套。
怎么用好这些人,让这些人服从军纪,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要得是听指挥、能帮忙的高手!
诸位身前有一纸,写好了各门派到的人数以及领头之人,都说说吧!”
王丛山看也没看,第一个起身,:“王爷,我只接收蜀山的人。”
就一句便坐回原位,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四下的将领纷纷一愣,再次拿起手中的名单瞧了再瞧。
一人没忍住,“噗呲”
“王将军,你还是仔细看看吧!这上边哪来的蜀山啊!”
王丛山这才连忙拿起从上仔仔细细看到下。一惊:“还真是!咋办?这么多人看着!”
“啪”
一拍桌子:“诸位,我有线报,蜀山的人已经出发,不日可达。我是想着也别和你们争,免得说王爷处事不公,啥事都偏向凉州军。”
说完,心虚的瞥了一眼首上的徐瑛,见徐瑛面色如常,稍稍安心一分。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人一瞧。名门大派就这几个,不抢白不抢,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
“武当山的人我收了”
“青城的,我要了”
“峨眉与我有旧”
“我选灵光寺”
轮到罗成,:“大将军,我与江湖人士不熟,看来看去我就选大悲寺的高僧吧!”
再是陆铮:“我就瞧瞧唐门的人吧!”
见着众人认领得差不多了。徐瑛再次开口:“龙虎山的人怎么谁都不选啊,意思是要让给我?”
一顿,“行吧,龙虎山的人最近是不好招惹,你们怕压不住,那就我来吧!”
徐瑛:“第一件事办完了。第二件事,朝廷的粮草第一批已经到了上城附近,加之上城原来的储粮,咱们可以往北了。”
徐瑛缓缓踱步来到中央巨大的沙盘前,指着三处,:“徐仁、徐义、罗成听令,你三人是轻骑,徐仁、徐义各领一千,罗成领三千,往北能到多远就到多远。记住你们不是伺候,遇敌能轻取则战,遇强敌则退。遇事不决,罗成定夺。
陆铮凉州轻骑是你所统,你在他们三人之后策应。
我与剩下的诸位居中,即刻全线往北境推进。
王丛山,武卒断后。”
一个时辰后
北地郡,徐瑛所在院落有一渔池,徐瑛身着便服,正拿着小碗,往池子里洒着鱼食。
伍先生你在身侧:“王爷,罗成来了!
徐瑛:“请!”
不多时,罗成快步走来。徐瑛抬头,微微一笑,顺手把装鱼食的碗递给罗成。罗成连忙接过。
徐瑛:“上了岁数就这一点喜好了。可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复当年,站一会儿,就胳膊酸了,你接着喂!”
徐瑛从身后的亭子里拖出一小方凳,挨着罗成坐下。
徐瑛看着认真喂鱼一脸认真的罗成。:“不用如此拘谨,叫你来就是问问,你可知晓我叫你和徐仁、徐义一道的用意?”
罗成点头:“王爷是想探探草原蛮子此次守城不攻的限度在哪里?光靠伺候探不出虚实!”
徐瑛不置可否,笑笑:“叫你来,一是想说你虽不是我凉州人可我也当你是自家人。二是徐仁、徐义在凉州人人都知道是我的儿子,不好苛责。
我希望你带带他们。给你三千人就是怕万一这两人不服你,你有人可用。你是主他们是副,该怎么下令就怎么做,哪怕他们是我儿子。
至于我的用意,除了你方才所言。还有一层意思,我让我的儿子打头阵,是要告诉草原人,我徐某人是来真的!不是我求着来和谈。
要想和谈,先把我的两个儿子擒住再说。
你来自雁门,我希望你能第一个夺回雁门!”
罗成放下碗,抱拳俯身:“王爷高义,我自当不辱使命。”
徐瑛:“去准备吧!”
罗成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伍先生大喊:“罗将军,王爷就只有两个儿子了,你可一定得活着带回来啊!”
罗成停下脚步,回身看对自己行大礼的书生,虽不知这是何人,但能在王爷身侧,方才交谈的话也没避讳此人。也没多问,抱拳回礼。
再看着已经背对自己的凉王。微微发颤的肩头,北凉王、一位父亲、年逾半百。罗成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敬重、感激、期许。亦或是都有!
“砰”
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唰”再起身,大步离开。
直到走出大院。罗成才松开紧握的双拳,手掌心满是汗珠。
院内
伍先生一脸笑意看着徐瑛:“王爷,如何!我这一嗓子?”
徐瑛:“哈哈哈,先生真乃我的子房啊!这事儿妥了。晚宴都安排好了吧。”
伍先生点头。
酉时,徐瑛所在府邸,前厅大院里。两个大圆桌。
一桌,西北的菜肴,馍、面、馒头、烤羊排、卤牛肉、几坛烈酒。
粗放、直接、热烈。
一桌,南方菜肴,鸡鸭鱼、灌汤小笼包、梅子酒、苏杭的点心、交州的叉烧、蒸点。
精致、小巧、情调。
众将领看着两张桌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哪里。
徐瑛缓步走来,:“哈哈哈,我就是叫诸位来吃饭,这仗一打起来可就没法如今日这般了。两桌菜,我不知诸位口味,只能出此下策,诸位喜好什么口味就坐那桌,”
话完,仍是无一人落座。
为何?
徐瑛还站着,谁会坐?真就只是来吃饭?
环顾四周,徐瑛微微一笑,率先坐在南方菜肴一桌。其余人才纷纷坐下。
徐瑛直接动筷:“诸位一起,今日真不谈战事,就是和大伙儿吃顿饭。来来来,都尝尝味道如何!”
之后,徐瑛还真就没提丝毫战事,全是拉家常。聊聊过往,说说家乡。
只是桌上碗碟虽多,但人多,又都是军人,你一勺我一块,眼见着就到底了。
再过了一阵。
徐瑛笑着:“看来是我准备不足啊!各位这味道如何呀?”
众人连连称赞。
徐瑛又道:“诸位都吃饱了?”
有人点头,有人沉默。
徐瑛笑着:“没吃饱的举手。”
众人无人有动作。
徐瑛举起手臂:“哈哈,诸位难道饭量还不及我这个半老头?我就没吃饱。这一块点心酒杯这么大,还切成四份。一个鸡腿,切成五块。这一壶酒倒满了,也就一碗。好看、好吃可我就是不管饱啊!”
众人纷纷大笑。
徐瑛起身,走向另一桌,一招手:“走吧,诸位。还要我请?来这边吃咱们自己的东西啊!”
徐瑛挽起袖口,左手按住羊排,右手用小刀切下,每人一块。之后,又切下大块牛肉,每人一块。
徐瑛:“来吧,自己动手啊!真当我不累?咱们都是粗人,别跟个小媳妇似的,筷子不得劲儿,就直接上手啊!都是打过仗的人。难不成战场上还要先找筷子再吃饭?”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气氛一下便热络起来。
酒至正酣。
徐瑛起身,端起酒碗。:“哈哈,诸位啊!我今日北凉的弟兄们一个都没叫,就叫了诸位。我是想啊,都是北方的汉子,凉州、朔方、并州往上数三代都是一家子。分那么多干嘛!诸位说说可对?”
“王爷,我敬您!”
“王爷,说得太好了,敬您!”
随后,众人是共同举杯“敬王爷!”
徐瑛坐下红着脸道:“都坐下吧!今日喝到这份上,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诸位就当我借着酒劲发发牢骚。
有人说我按兵不动,又未曾派人去与草原人和谈。是想着多作几天三州的王爷,说我狼子野心,小小凉州满足不了。当然,也有说我岁数大了,没胆气了,靠着父辈蒙阴,享福罢了。”
话未完,一人起身,:“王爷,您说,这些人话是那些个长舌妇所言。我抄他家。”
又有人起身:“王爷,徐氏满门忠烈,世道镇守边关。谁要说徐氏一个不字,我第一个砍了他。”
徐瑛哈哈一笑:“我说,我就是说说。你们比我还急!我话还没完呢!
所以呀,我气不过,就叫两个儿子打先锋。凉州轻骑在后。诸位明白了吧!绝不是看不上,或是偏袒凉州军的意思。
打回来的土地,还是要靠各位镇守啊!不能再轻易丢了啊!
所以,才与诸位居中,前方拿回一座城,诸位就守好一座。如若前方不利,拿不回来,正好是诸位大显身手的时候。
我知晓,有仗打。而且我们还是攻势,带兵的都想多捞些军功!诸位放宽心,仗有的打。”
徐瑛顿了顿。指着另一张桌子。
“诸位,就在此刻,不知多少南方的文人雅士,吃着这样的菜肴,喝着美酒,在谈论咱们这帮西北的粗人。朝廷、全天下都看着咱们,若是败了,拿不回丢的东西,还赶不走贼人。
我、以及诸位。都会被写进书里被后世唾弃,遗臭万年!”
一人猛然举起一坛子酒,仰头闷下。
“啪”
摔碎一地。
“王爷,您就看着我们吧!我这一辈子,除了打仗,最有面子的事就是和王爷您喝了这一顿酒!”
“啪”
又是一下
“王爷,您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能和王爷并肩作战,我定当全力以赴,绝无私心。”
“啪”
“啪”
酒坛子碎了一地。
待到一众将领说完。徐瑛才“如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一众武将,能和凉王同桌,还能把凉王灌趴下。一个个离去时,均是满脸笑意,意犹未尽。
人走了,院子归于平静。伍先生轻轻靠近趴着的徐瑛。
“啊….噗…..,啊……噗…….!“鼾声传来。
没曾想,原以为徐瑛是装醉,结果竟真的睡着了。在伍先生的记忆里,徐瑛的酒量当不会如此啊!
一阵微风,伍先生看着徐瑛被扬起的花发,尤其是鬓角、头顶的雪白。忍不住,轻叹:“王爷是真的老了!”。
徐瑛:“我是老了,不是聋了!”
伍先生一愣:“啊!王爷您醒了啊!”
徐瑛直起身子,甩甩双臂:“哼!老子就没睡,这帮老兵痞能喝倒我?十年前老子一人就能把他们喝趴下。”
伍先生笑着:“对对对,我看不用十年就五年,王爷在酒桌上也是千杯不醉!”
徐瑛缓缓站起,一瞪眼“拍马屁,你还得练练。说正事,那什么龙虎山的人到了吗?”
伍先生:“到了。可王爷,您何苦亲自去见一个弟子,又不是老天师。多歇歇吧!”
徐瑛看着跟了自己十年的伍先生。两人早已不是一般的主人与请的教书先生。比朋友更甚,或许称老友更为妥帖。
徐瑛:“你想的我懂。非常时候,我就给他龙虎山面子。同样的话,我说和你说,成效会不一样。”
北地郡,最大的钱庄。共三层,最下是供平常票据、银两兑换,借贷的事务。二层全是包间,供大主顾办理事务。
三层,常年大门紧闭。就连钱庄掌柜也只有每年大东家来时才被允许入内。
今日,深夜。钱庄早已打烊。
三层,天师府胡洪瑞正时不时望向大门处。在得知凉王有请,饶是心高气傲的他也是忐忑难安。
“咯吱”
伍先生推门而入,“可是龙虎山道长?”
胡洪瑞抱拳:“正是”
伍先生:“王爷有请,跟我来吧!”
两人从一层到二层,再到一层大厅。穿过柜台,直奔钱庄后院。有一地窖入口。伍先生停住,:“道长自己下去吧,王爷在等着!”
胡洪瑞沿着木梯而下。
一片光亮,地窖竟是一大间茶室。茶香四溢。
徐瑛看着胡洪瑞:“坐吧!”
徐瑛用茶水浇着桌上的茶具。:“张衡老天师是你师祖吧?”
胡洪瑞连连点头。
徐瑛重新往茶壶里加满热水,才倒好一杯茶。递给胡洪润。胡洪瑞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胡:“王爷,您太过谦了。怎么您给我这小辈倒茶!”
徐瑛微微一笑,:“道长是世外之人,不必拘泥于世俗尊卑。我今日来此一是来见识见识道门的修行人士是何等仙风道骨。二是也让你看看我这个王爷是否如百姓口中所说是个五大三粗只会打仗的莽夫。”
胡洪瑞连忙起身行礼:“王爷折煞我等!”
徐瑛轻轻抬手往下压,示意:“坐下说。我对你们所有江湖人士的安排你都知晓了吧?”
胡洪瑞点头
徐瑛:“可有不妥之处,但说无妨。”
胡洪瑞大气不敢喘:“王爷,来之前师祖曾嘱咐,一切王爷做主,我等听凭吩咐。”
徐瑛:“今日,确有一事。你天师府众人既然无人敢接手,入了我的军营。若是有冒犯之处,望诸位道长海涵!”
胡洪瑞:“王爷言重了!不单是我天师府,别的不敢说,道门之人,都会严守军规。若有犯,不用王爷动手,我自会严惩。”
徐瑛饶有趣味看了一眼,:“哦!似乎来的所有门派,你天师府都能说上话?”
胡洪瑞:“王爷,不客气的讲,如今江湖以道门为首,道门又以龙虎山天师府马首是瞻。此番前来,就是辅佐王爷您。今日,王爷能屈尊见我,我倍感荣幸,我仍是一句话:但凭吩咐!”
徐瑛往胡洪瑞杯子里添上茶。
“如今我欲挥军北上收复失地,但军中混杂,有三州将士。我想知道,到各自军营中的江湖人士都做了些什么,不知可否办到。”
胡洪瑞一听,转瞬便明白了徐瑛的意思。
“王爷,这事好办。我们有我们传递消息的方法,不比军中驿站慢。只是若是事事事无巨细一一说明,我想王爷您看着也无趣!”
徐瑛:“不知道长可有良策?”
胡洪瑞:“王爷,您看这样,所有消息我先汇集一处,筛选出异常之事再告之王爷您,您看可好!”
徐瑛笑道:“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