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盯着海面许久。
“咔嚓”，一道按捺不住的雷光，由云端率先落下。
随之，海面，“轰”，一股水柱升起，直冲电光。
两者相触，水柱霎时消散，电光也随之湮灭。
接着一道，两道，三四道，电闪瞬息而至。
海上亦是数道水柱接连升起，与之一一对上。
李太玄笑道：“哟！白老头，看来用不着我们出手啊，这老天容不下它啊！”
南极翁回道：“再看看！”
空中雷云恼怒不已，四方汇聚，先前的几团如今合为一片，笼罩下方整片水域。电光闪烁其里，伴着雷声轰鸣。
“轰”……“隆”……“隆”，似怒火，又似告诫。
天色由灰蒙渐变为暗黑，接着是漆黑如墨，透不进一丝光亮。
猛然间，翻腾的海水拔高数丈，十丈，百丈。
赫然间，海水一分为二，朝两边倾泻而下。
“吼！！！”
一巨物从中缓缓浮起，有壳似龟，有头又似早已灭绝的天龙，长颈，长须。有鳞。
仰头张嘴怒吼。硕大的眼珠成了海天间唯一的光亮。
几声怒吼后，早已挤压已久的黑云，许是见海里的巨兽并无半分惧意。
“咔嚓”“咔嚓”“咔嚓”……
百道、千道，不计其数。紫色电光结成雷柱，如同天上圆木，笔直砸下。
而海中巨物，丝毫不惧，伸出四爪，抬起，狠狠砸向海面。顷刻间，海水倒灌，竟是将这巨兽全身包裹，一层水墙生成。
一道光柱落下，水墙被炙热消耗殆尽。又是一道光柱，新的水墙生成。
如此往复。
空中的李太玄叹道：“这家伙渡劫的阵势了不得啊！”
南极翁微微摇头：“我觉着不怎么像啊！”
天上雷火，海上巨涛。
一番较量后，浓雾弥漫。似乎天上的雷云落到了海上。
“吼”
海中巨兽窜出浓雾，对天又是怒吼。似龙爪的四足，竟能站立海面之上。
天上雷云未散，见下方巨兽似乎未伤着。云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开来，中心留有一口，正对着下方的巨兽。以口为心，云团旋转一周，厚度便增加一分。
空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恰此刻，巨兽扭头看向两人的方向。张嘴，没有此前的吼叫，发出：“呜呜呜”。一只前爪，抬起，弯曲，似是招手。
两位当世最强之人，飘然而至。
落在巨兽身前。
李太玄兴致颇高：“哟！好大的家伙！哈哈”
南极翁一脸笑意，恰似老友重逢。在这南海数十年，南极翁与这巨兽均能时不时感知彼此，若即若离，互不打扰。但未曾如今日般面对面。
巨兽有灵，虽不能口吐人言，但能会意。尤其是此等灵兽，灵智全开，与人无差，甚至对于危险、敌意的感知，远超常人数倍不止。
巨兽打量两人一番后。
四爪回收，趴在海面上，接着又是一声：“呜”。
龙首扭转，看向自己的后背。
李太玄拉上身旁的南极翁，：“走，去看看！”
巨兽见两人已然安稳站在自己后背。猛然往下。
“轰”
海水分开，再成巨大水墙立于两侧，好似迎接自己的王。
直至海底，在这万丈海底，两人连衣衫都未见一点水珠。
李太玄颇感震惊。就算以他如今修为，孤身想要在海底活动自如，也得耗费不少气机。
南极翁轻声道：“它是海里的霸主，天生如此，本性使然，海水于它就如空气于你我，没啥好比的！”
两人跃下，站在海底。
巨兽再次发出一声：“呜”，便朝前飞奔。两人紧随其后。
不久后，四周温度陡然上升。先前还算平坦的海底，出现不少大小不一的坑洞。时不时冒出热气，甚至是火星。
只因此处是海底深处气温极低，重力极大。喷涌而出的热流转瞬被海水化为热气。
猛然间，前方的巨兽停下。
前有一座山，山口处有熔岩溢出。延伸而出，山体表面如蛛网般细纹。涌出的岩浆虽顷刻间便被海水湮灭，但仍能看见山体里有红光在内流动，只是尚未破体而出。
李太玄一惊：“啊，此处有炎山！”
南极翁看着巨兽，喊道：“大家伙，带我们来此处何意？”
只见那巨兽，往前一跃。而后，在炎山口不远处竟是躺下。以壳触地。一脸惬意。
李太玄瞪大眼，道：“这家伙的壳是个宝贝啊！”
刚说完，就见刚流出的岩浆，靠近兽壳，兽壳表面的纹理就发出一阵红光。随后，流出的岩浆像是被抽干了其中热量，变为灰石。
南极翁道：“它这壳玄妙，像是有阵法或是符篆，能吸收地热，化为己用。”
巨兽在“享受”一阵后，看向两人。伸出爪子，伸出一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两人这才注意到，这巨兽腹部隆起，疑似有东西在其中蠕动。若不是，当下躺着露出腹部，任谁也看不出。毕竟它这般庞然大物，身体部位有些变化，哪看得出。
李太玄喊道：“你是母的？有身孕了？想我们帮你拦下这天罚？”
巨兽硕大的脑袋往下低了低。
李太玄哈哈一笑，瞧了南极翁一眼。
道：“此次你叫我来就为见这家伙，这也见了。不错，算得是件稀奇事。你觉得呢？”
南极翁亦是笑道：“哈哈，也是。”
巨兽不明白，人间的修行之人不会轻易插手他人因果。尤其到了两人这般境界，冥冥中，劫数若是有外力强加，就算躲过一时，再次或许是万劫不复。
两人若是出手，能不能挡下两说，染了这段因果，就得了结，可不是光动动手这般简单。
两人刚转过身，往后。
霎时，先前分列两旁的水墙合上了。
巨兽似乎有些愤怒，盯着两人。在这海里，还没有任何生物能忤逆它的意思。
李太玄微微皱眉，抬手一剑，往上一挥。一道只有剑宽的亮光横向穿过，随即消失不见。
还剑入鞘，李太玄朝着身前一步跨出。
“哗哗哗”
此前亮光所到之处，凭空升起一道耀眼的光芒，一直向上延伸。
一道光墙将海水一分为二。
就这么只有一人肩宽的光墙，与周围的海水相较，薄如蝉翼。可四周的海水就是被硬生生划开，且久久合不上。
两人向着海面踏空而去。
窜出海面，头上的雷云也停止了旋转。看来，这雷霆最具杀力的一击已是蓄势完毕。
南极翁道：“这贼老天，想必是想等那家伙生产之时，一击，毙两命。”
李太玄笑道：“咱们就是看客。我在想啊，那家伙是雌的都这般巨大，那雄的不知长啥样”。
南极翁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说，你，想啥呢！还是没正形，此等灵兽孕育天地间，雌雄同体，有啥奇怪。”
两人并未立即离去，均是凌空注视着，想来是想看看，那巨兽如何应对。
没过多久。
“轰轰轰”
“卡”
雷声之后，终是一道天雷落下。此时的雷光合为一巨大的光柱，没有先前的紫色电符闪烁，显得凝实，厚重。
感受到其中的威能，李太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才叫天罚！它扛不了！”
南极翁也是颇为惋惜。
巨兽与两人水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还有些不快。可两人作为人间最强的修行者，无论善恶、种族，能抗争天命，两人心底仍是希望那巨兽能挺住。
修行，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哪怕是最合乎天理的道家，嘴上说着顺应天时，可炼丹、铸法器、画符做法，那一样不是逆天行事。
修长生，本就是最大的逆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