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理掉属于死河的痕迹之后,吞拿就带着负责这件案子的同僚们回去汇报了。
死河这样的武术家活跃在绘城之中,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正好现在针对鼹鼠集团行动的计划还没有完全铺开,也好方便各位侦查员们做好准备。
正面作战能力远超寻常迈入第二阶段的灵能者,甚至于还有那种源源不绝,死而复生般的表现,这使得死河的危害等级节节拔高。
只不过针对死河这样的武术家,侦查员们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毕竟说到底灵能者本就是个少数群体,看似好像是降魔局的侦查员们一直在处理灵能者所引发的灵能失控现象,但实际上犯罪分子当中,武术家或各类领域的群体比灵能者的数量要多出不少。
说句不太好听的,侦查员们对付武术家的经验,比起对付各式各样特性层出不穷的灵能者的经验,那可要丰富的多了。
而在降魔局的侦查员们行动起来,沿着死河的痕迹一路追踪而去,逐步锁定目标的时候,符士德也回到了钟表店里。
并不是他不去参与针对死河的调查,而是他在解决掉了血色虚影之后,就收到了一条讯息。
来自天启教会的信息。
符士德懒得泡茶,而且来的人多半也不适应这种古板老旧的招待,于是就在路上顺道买了两杯奶茶,水牛乳双拼黑糖波波,依稀记得小露她们出去看电影的时候就爱喝这个。
刚回到钟表店里,把拎着的奶茶放桌上,没一会儿钟表店的大门就被人推开,来者径直穿过大厅,坐到沙发上,看见桌前的奶茶就眼前一亮,把饮料揽了过来,拆开吸管的包装。
红发红眼,平时见到丹朱赤的时候她穿着都是自己一套绯红的便服,只是今天不太一样,学校的运动服外套还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
看见这个绯红的少女,符士德有些好奇:“我还以为教会应该换个人过来。”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你不也还觉得是我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嘛,不然也不会买奶茶给我喝了。”
丹朱赤把吸管一戳到底,吸了一大口牛奶冻和黑糖珍珠的小料,嘴巴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一样咀嚼起来。
“放心啦,没旷课,现在是午休,我上午最后一节课打了铃就过来的。”
符士德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也知道【死河】的状况?”
丹朱赤眨了眨大眼睛,很坦然的双手一摊:“我不到啊。”
“诶?”
“是教会那里对「奇迹」之间的碰撞有所察觉,然后才开始排查状况的。”
丹朱赤缓缓开口说道:“在绘城这片区域里持有奇迹之人并不多,我们一个个排查过之后发现只剩下你了,所以才认为应该与你有关。看你的反应,是降魔局正在调查的那个叫做【死河】的武术家持有着奇迹吗?”
符士德点了点头:“我能够从【死河】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应该持有着和我同一类型的奇迹。”
「死而复生的奇迹」。
在奇迹之间尚未产生碰撞之前,天启教会也难以直接确定奇迹的存在,毕竟奇迹本身就是一种深度极其夸张的信息。
就连佐侑那种持有着「通晓一切的奇迹」的存在,想要询问与奇迹相关的知识和答案的时候,都需要耗费至少十多年的时光,换做旁人的话就更加困难了。
哪怕是自己,也是教会通过和鼹鼠集团相关的案件这才顺着这份联系找上来的。
要如果不是因为死河被这份突然获得的力量所迷惑了心智,犯下重案,并且被自己所察觉到的话,想来死河也没有这么容易出现在教会的视野当中。
“那么,关于【死河】的状况,你们要怎么处理?”
丹朱赤耸了耸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呀。”
符士德点了点头:“就像时斑一样?”
“那还是不太一样的,当年的情况里,别说是教会,就连降魔局都没有直接掌握时斑有什么主动害人的罪证,鼹鼠集团帮他处理了很多痕迹,所以也只是怀疑,没法直接逮捕他。再加上当时的时斑确实是还没来得及对千年公出手,就已经被许多钟表师围起来敲了闷棍,听说走在路上被人扔了飞刀,好像还砸了一台压路机过去。
“至于死河,连侦查员都说证据确凿,降魔局不是已经派人过去追捕了吗,教会的圣职者也会一起协同行动,避免他所持有的「奇迹」引发无法掌控的灾害。在处理掉死河之后,这份奇迹的去向就比较不确定了,可能会就此消散,也有可能会随机的流入他人之手,所以如果你也想参与进去的话,教会的圣职者会尽量为你安排合适的环境。”
丹朱赤说着就摇了摇头:“面对这种突然掌握于手的奇迹,能够维持初心不变的人确实不多,因持有奇迹而走上歧途的人不胜枚举,他要是继续当个武术家,想来以后就能成为全世界闻名的武术大师了。”
符士德哈哈一笑:“谁又能够知晓今后的自己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呢。”
“那小露哥哥,你在将这份奇迹握之于手的时候,所想的是什么呢?”
符士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你的心里就已经存在一个答案了,只是这个答案暂时还显得比较模糊,不够让你直接诉之于口。”
丹朱赤把袋子里另一瓶还没拆开的奶茶也顺手拎了起来:“这瓶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去给小露啦,现在我得过去看紧小露才行。”
看着符士德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丹朱赤接着开口说道:“奇迹与奇迹之间会互相吸引,但对于刚刚持有奇迹没多长时间的人来说,这份吸引是很模糊的,他能够感受到绘城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却无法明确的了解到那具体是什么。
“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与奇迹互相接触过,留下了些许痕迹的人都会被死河误以为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和持有奇迹之人越是亲密,这份误解就越深。如果像你一样,本身的感知十分敏锐,就能够分辨出究竟什么人才是自己所需要寻找的目标,但换做一个刚持有着奇迹的家伙来说,多半是弄不明白的。”
符士德皱起眉头:“也就是说,他还有可能找上小露?”
“不只是小露,与你交往密切的其他人也有可能,不过如果只是小露的话应该还好……”
丹朱赤说道:“我之所以能一下课就过来这边,还是因为搭了一趟顺风车,你知道吗,我和小露隔壁班上有个同学,她是降魔局特聘的救援专家,以前和她在案发现场上遇见过,念动力覆盖的范围特别远,嗖的一下就给我甩过来了……”
符士德点了点头,没等丹朱赤说完就一脸了然:“那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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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露从学校的食堂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几只饭盒,几道菜和汤分开装,最后一个饭盒盛满了米饭。
一个饭盒的饭够她和丹朱赤一起吃,菜是必须得分装的,免得串了味,而且主要还是因为混一起的话油大,吃着会比较腻。
丹朱赤一打铃就消失不见,说什么有事情要出去一下,让小露帮忙打饭待会回来,小露也习惯丹朱赤偶尔出去“加班”的状况了,抱着饭盒就想找个合适的位置坐着等丹朱赤回来。
经过围墙的时候,有好几个同学在这边徘徊,主要是因为周围就这块围墙是镂空并且靠着外街的,一眼就能够看见外面经过的车水马龙。
大家要是不想吃食堂,去点外卖的话,往往都不从正门拿,而是定位到镂空的围墙这边,让外卖骑手把东西通过围墙送进来。
毕竟不是谁都有丹朱赤这种随意进出校门的“特权”的,上课这些天都不允许出校门,想吃东西要么就是东西两个食堂要么就是小卖部超市的零食泡面。
不过今天正好是周一,一周的伙食费就今天最充裕,因此徘徊在这里领外卖的人也格外多。
在小露抱着饭盒从这边走过的时候,她还正好能够听见围在围墙附近的同学们发出了惊呼,似乎看见了什么惊异的景象。
喧哗之下就连小露也不由得侧目望去,透过镂空的围墙,能够看得见一道血色的虚影站在外街之上,所过之处满溢出了鲜血,血色的浪花淹没了柏油马路和两侧的人行道,转瞬之间就让外面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那是灵能者吗?他在干什么啊……”
“刚觉醒控制不住自己的灵能?这是灵能失控现象吧,我们要不要叫老师过来啊?”
“我姑姑觉醒过鲜血类型的灵能,她能够控制的鲜血就算超级加倍也就淹没一个房间这么多,外面的血快把整条外街都淹了吧……”
当小露的目光投向被血河淹没的外街时,那道沐浴在血河之中的血色虚影,也猛然抬起头来,猩红的目光透过镂空的围墙,直指小露所在的位置。
与之对视的时候,小露不由得浑身一颤,在惊吓之中下意识的收紧了肩膀。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够察觉到……外面那道身影,似乎是追逐着自己而来的。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血色虚影也猛然迈开了步子,踩在血河翻涌的浪花之上,在血河之上拉出了一抹长长的血色痕迹,径直朝着小露的方向冲来。
就像是有一支无形的画笔沾染上了猩红的颜料,在视界之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猩红痕迹,从外街一路蔓延向近在咫尺的眼前,小露能够看见这道痕迹的形成,却来不及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那是看似漫长,但迅速到仅在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当大脑的处理能力飞速运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血色的虚影就已经踏浪而来,奔涌的血河在轰鸣声中冲垮了围墙,原本站在围墙旁边向外眺望的学生们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未能来得及发出就被卷入血河里,而鲜血的浪花去势不减的朝着小露淹没了过去!
看着猩红的颜色覆盖在眼前的时候,小露不知为何,想到了丹朱赤。
这种血一样的猩红色……没有丹朱赤的绯红好看。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被凝固定格在此刻。
而在猩红的血色所占据的世界中,小露缓缓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吧,小露。”
什么?谁在说话?
“……名字……”
什么名字?
小露感觉自己抱着饭盒的手掌有些微微发烫,以往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的手一直是冰凉到能让人吓一跳的,不要说最近的冷空气显得气候偏凉,就算是在大夏天的时候稍微碰一碰别人,也会被冰的一个激灵。
也就丹朱赤跟个小暖炉一样,怕热得不行,体质也是平时稍微一动就浑身冒汗,班上这么多同学,就她会主动抓着自己的手往额头和脖颈上贴,还说这降温贴真是好使……
只是现在自己的手掌上,好像传来了熟悉的感觉,有点痒痒的,好像有人在上面写了个字。
小露低头望去,只看见一个浅浅的“红”字。
这时候,小露终于听清楚了一直以来回荡在自己耳畔——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从自己的内心之中不断回响的话语。
“喊出我的名字吧,小露!”
小露五指收拢,将那个字符紧紧地握在手中,身上突然有绯红的流光闪烁起来。
——“让这个世界染上绯色吧,【丹朱赤】!”
绯红的流光瞬间绽放,宛如电路板的细密纹路从小露的掌心上弥漫开来,覆盖了白皙的手掌和小臂,随后隐没在其中。
小露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某种无形之物,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被绯红的流光冲刷到褪去,连血河奔涌在地上的湿漉漉的痕迹都消失不见的空处,以及旁边那些原先被血河吞没,此刻也一样满脸茫然的同学们。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