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内宾客少说也有百来人。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厉景尘和宋暖,全然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模样。
按照流程,现在应该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可经厉景尘一打断,流程已经乱掉,钟清雅穿着冗杂沉重的婚纱,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厉景尘走向宋暖。
她紧咬后槽牙。
“景尘,我们的婚礼还没结束。”
这话虽是对厉景尘说,可眼神直勾勾盯着宋暖,意有所指。
宋暖很想假装看不见。
但不行。
想起昨晚收到的邮箱,她主动牵起欧阳周景的手,紧紧扣住,动作很刻意,厉景尘没办法忽视。
“宋暖,”厉景尘眸光阴沉得可怕,“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林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推着衣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衣架挂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席雪白重工的婚纱,美得令人咂舌。
底下一片哗然。
连见多好东西的钟清雅都控制不住眼底的震撼和喜爱。
欧阳周景蹙眉,“阿景,你想干什么?”
厉景尘没有理他,朝宋暖道:“这是三年前我为你准备的婚纱,宋暖,你今天必须做一个选择。”
他伸出手,“只要你想,今天就是你和我的婚礼。”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
低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清。
他望着宋暖的眼睛里除了爱恋,更有无尽让她感到窒息的压迫。
尽管压迫感并非来自于他。
可他越是兴师动众,钟清雅对她的恨意只会更多,会波及方瑜和许怡然。
思及此,宋暖倏地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欧阳周景,又看了看厉景尘,面无表情地思索几秒,拉着欧阳周景站到台上,拿走主持的话筒。
“厉总真是爱开玩笑。”宋暖先是笑了笑,才道:“趁着大家都在,正好,我和周景有件事想公布。”
她用胳膊肘拐了下欧阳周景。
男人会意,却没有顺着她的话接,淡笑道:“阿景有心了,但暖暖的婚纱我也准备了,这一套……”
停顿几秒,欧阳周景提出:“放到婚纱店当收藏吧。”
宋暖有些恼,她是想让他公布婚讯,怎么扯起婚纱来了?
“原来她真是欧阳周景的女朋友啊。”
“都准备婚纱了,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吧,可我怎么没听说这消息?好歹是继承人的婚事,欧阳家也太低调了。”
宋暖答应嫁给欧阳周景的事还不到一周。
欧阳周景虽有意放出消息,无奈欧阳任始终在派人压消息,就连厉景尘也横插一脚,导致两人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宴厅大门忽然打开。
厉观宇从容走进来,嘴角噙着笑,“诸位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儿子的婚礼,你们关注别家的事干什么?”
经他一说,大家反应过来,纷纷献上恭喜的话。
厉景尘冷冷看着林轩。
林轩无奈,用口型解释:“我已经派人去拦厉先生了。”
这婚厉景尘从头至尾就不想结。
他等着宋暖回头。
可她没有,她的心跟石头一样冷,又冷又硬,当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牵手,甚至想公布她和欧阳周景的婚礼。
厉景尘自嘲一笑。
厉观宇不动声色打量几人。
早就对几人的爱恨情仇有所耳闻,从他们表情推测出来龙去脉并不难,厉观宇笑着走到欧阳周景面前。
“周景,伯父迟到,要你替我解围,真是不好意思。”
欧阳周景微微敛眉。
厉观宇自顾道,“景尘,既然我到了,婚礼就继续吧,敬完酒,好让宾客们吃点东西,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厉景尘不语,只是看着宋暖。
远处钟清雅的声音响起,温柔不失娇嗔,“老公,爸说得有道理,你快点!”
宋暖面色难看至极。
她扭头就要走。
钟清雅怎么会轻易放她走?
她吩咐的事情宋暖不仅没做到,还险些搞垮她的婚礼,想走?没那么简单!
“宋小姐,你不留下来吃点东西吗?”
钟清雅朝台下喊,笑吟吟的,“我特意准备了礼物给你,你还没拿呢,怎么走得那么匆忙?是不是不喜欢呀?”
说着,她还委屈起来。
仿佛宋暖欺负她似的。
宋暖气笑了,偏偏场合特殊,钟清雅胡来,她总不能跟着胡来。
“等婚宴结束再走吧。”欧阳周景劝道。
她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宋暖只能僵着身子坐回原来的位置,经过刚才那一遭,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宋暖埋头吃饭。
欧阳周景知道她不高兴。
他抬头看台上的人,正巧,厉景尘也在看他。
或者说,厉景尘其实在越过他看宋暖。
欧阳周景只是淡淡地噙着笑弧,不动声色,拾起筷子,夹起一块肉,贴心地送到宋暖嘴边,动作亲昵。
“嘶——”
钟清雅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抬眸狠狠瞪着厉景尘,奋力压低嗓音,“你有病啊?我不过说了宋暖两句,你就要把我掐死是吗?”
厉景尘垂眸。
这才发现自己掐着她的手腕,已经掐住一道红痕。
他没有松开,反而愈加用力,冷眼睨着她,眼神犹如冰霜,“满意了?”
钟清雅挑衅地露出笑,“婚礼是你亲自点头答应的,没有能力跟钟家对抗,就老实认栽,别老想着把自己的无能推脱到我身上!”
“你再说一次。”
厉景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手给弄折。
钟清雅疼得后背发汗,仍强行挤出一抹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几分骇人,“一百次我都敢说,娶不到心爱的女人,就是你没能力。”
“……”
厉景尘狠狠甩开她的手。
铿——
刚戴上的戒指丝滑地从她手上话落,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好在没人注意到。
主持人听见动静,扭头,问钟清雅,“怎么啦?”
“没事。”钟清雅仪容大方。
戒指是临时买的,不是她的尺码,钟清雅知道厉景尘是故意的,想故意刁难她。
呵。
一枚戒指而已。
真以为她钟清雅是这么容易受曲折的人么?
挽起笑容,钟清雅像个无事人,转身回到化妆室,去换敬酒服。
好戏才要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