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点多,雷宇听到卧室里林少红已经起来了,去卫生间了。
他听到她一拐一拐的声音,大抵是一只脚着力,一只脚虚点在地上走。
等她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雷宇已经起来了,换掉了睡衣,站在卧室门边,见她出来,便上前去搀扶她。
“不用,”林少红有些冷淡地拨开他的手,一拐一拐地走回床边,坐在床上,目光没看他,说,“你外面等我,我换衣服。”
雷宇对她态度的变化毫不介意。作为前世的一名市长,他也曾阅尽春色无数,对女人的心理很是了解。
她的这种态度的变化,完全是出于女性的一种矜持。
昨晚她提出让他睡外面沙发,是在喝了酒之后的微醉状态下。
现在酒醒了,她觉得自己有点……
所以,她必须要做出一种姿态来,告诉雷宇:她还是县长,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雷宇坐在外面沙发上,等她换衣服,一边想着。
他突然想,如果昨晚自己趁着彼此都有些醉意,对她……
结果会怎么样?
说不定她现在就像一个乖巧的女人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呢。
林少红换了衣服走出来。
她穿着一套蓝色职业套裙,显得严肃又不失妩媚,套裙齐膝盖,露出一段修长雪白的小腿,脚背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你脚好些了吗?”雷宇看她走路已无大恙了。
“嗯,”林少红仍然没有看他,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了下来,“你也去洗漱一下吧!”
雷宇去卫生间了。
过了片刻,有人敲门。
“谁呀?”林少红问了一句。
没人应答,继续敲门。
林少红看了一眼卫生间门还关着,雷宇还没出来,便只好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只见曹冠宇神色有几分憔悴地站在门口,冲着她咧嘴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一笑:“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
林少红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没好气地说:“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曹冠宇腆着脸进来,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冲撞了你,对不起!”
他腆着一个突起的肚子站在办公桌前面,头发有点散乱,脸色苍白,脸上略微有些浮肿,那对眼袋显得大大了,显然昨晚醉得不轻。
林少红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心,对比雷宇阳光的外表,简直是差距太大了。
但想到母亲尤其是父亲的意思,她强摁住内心厌恶的心情,勉强地笑着说:“曹总说哪里话,什么冲撞不冲撞的,都过去了,别提了。”
曹冠宇没听出她不耐烦的意思,以为她真不计较,一屁股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生气的!”
林少红见他这副恬不知羞的样子直皱眉头,却又不好过多说什么。
这时,曹冠宇听到卫生间有水声,说:“你忘关龙头了吧?”
说完,他也不客气,叼着烟就往卧室里闯,想去卫生间关龙头。
卫生间门开了,雷宇甩着湿手从里面出来。
“你?!”四目相对,曹冠宇愣住了。
“他昨天晚上在你这里睡?!”曹冠宇愕然而惊异地看着雷宇,又看了看林少红。
林少红没有答话,她认为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什么。
雷宇不慌不忙的从茶几上拿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曹公子别误会,我昨晚是在外面沙发上躺了一夜。”
林少红听后深深地剜了他一眼。
“这怎么行呢?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曹冠宇嚷嚷起来。
雷宇从林少红刚才目光那一剜中得到了鼓励,索性怼了回去:“有什么不行呢?她是县长没错,但也是一个未婚女性,我一个未婚男子,有追求她的权利,没哪条法律规定普通干部不可以追求县长吧?”
林少红嘴角这才洋溢起了笑意,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和曹冠宇斗嘴。
“你追求她?”曹冠宇冷笑,“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他气得脸红脖粗,指手画脚,语无伦次的。
雷宇气定神闲地说:“没错,你现在是省常委的儿子,我是普通干部,但是有一天,也许你就成了阶下囚,而我成了座上客。”
“你?”曹冠宇失态地叫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他想到昨晚雷宇凑到他耳朵边说了“走私”两个字眼,现在又直接说“阶下囚”,难道,他真的掌握了自己走私的情况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曹冠宇在走私进口小汽车这件事上做得极为隐蔽,专门另外开办了一家公司,请人做法定代表人,从走私、过关、报税、上牌全部有人操作,他完全不出面,只当幕后老板。
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
曹冠宇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一下子竟呆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想不到的是:几年之后,省公安厅分管交警的副厅长涉嫌贪腐案发,把他家参与走私小汽车,托其上牌的事,一股脑儿全擞落出来了。
纪委顺藤摸瓜,扩大战果。最后,不仅把他走私、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犯罪事实查清楚了,还把他父亲曹仕政贪腐的事实也带出来了。
真正是不管做得再隐蔽,终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曹冠宇家当初设了几道防火墙重重防范层层加密的“事业”,经过一审、二审宣判,又被纪委制作了警示教育片给公职人员轮播,对于经历过前世的雷宇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们还呆在房间里做什么?”门外传来任青松的声音。
他跨步走了进来,看到雷宇和曹冠宇二人充满敌意对视着,奇怪地问:“雷宇,你怎么又过来了?”
曹冠宇见任青松来了,仿佛找到了帮手,拉着他的袖子,指着雷宇说:“任书记,你说岂有此理吗?他昨天晚上没回去,就在少红房间里睡觉!”
“啊?”任青松惊讶得嘴巴张开成“o”字形,“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