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如今已经入冬了,即便南方气候不如北方冷冽,可老伯穿的是单衣,这在外行走不得冻死?
“小公子,行行好,给口吃的吧。”那老伯看到连城墨一身干净的样子,一脸哀求。
“老人家,我这有吃的,您跟我来。”连城墨看了眼老伯还有他牵着的五岁小儿,跟师父打了个眼色,两人将爷孙带到路边林子里。
虽然俩人身上有钱,但这路上不少老百姓,不可能都帮扶,只能想打听下情况再说。
连城墨给了他们一些干粮吃,老伯感激的全塞给孙子,然后就恨不得跪下给师徒两个磕头了。
“大叔你自己也吃点,你要是活不下去,你这孙子也别想活。”慕容赋皱眉,让大徒弟又给了一块饼子。
这下老伯更加感激了,他一边啃饼子一边说着事情经过。
原来老伯也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为了活命不得已入了军户,可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家里儿子孙子全被抓走参军了。
本来家里三个儿媳逃荒的时候路上死了两个,最后一个也在落户后改嫁了,老人家被儿媳赶出了家门,只能带着最后一个小孙子跟着人往南逃。
“你们怎么会想到往南边去?”连城墨皱眉,问道。
“这不是听说了齐王仁厚,辖内的百姓很少有饿死的,成王这里对军户的苛捐杂税太高了,就算是儿媳不赶我出门,我们也是活不下去的。”老伯含着眼泪,无奈道。
“那跟你们一起的其他人呢,总不能也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吧?”慕容赋皱眉问道。
“有些是跟我们家一样被安置过来的军户,有些是本地过不下去的百姓。”
“这几个月,成王一直在攻打安王,听说军队里死伤惨重,我们这些投奔过来的军户征兵已经征不出来了只能征普通农户的兵。”
“那些人家有些是为了保家里的独苗逃走的,有些是怕被征兵的,总之,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才跑的。”老伯答道。
“你们就没想过这么多人全跑去齐王那里,齐王能接纳你们吗?”连城墨不解,难道齐王那边也有动作了。
“已经跑去一批人了,那边有消息传过来,齐王肯接纳所有过去投奔到的百姓,而且不需要我们投军户。”老伯果然道。
只是他又叹口气,他年纪一大把是快入土的人了,这再次上路身边也没儿子们护着,不知能不能走到地方呢。
连城墨看老伯这样也大约猜到对方在担忧什么,不过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给了对方一点碎银子,把人送走。
“师父,你说成王知不知道他辖地的百姓都在出逃?”连城墨送走了人便心事重重。
前世这个时候他才艰难的回到云州,虽然有族里护着,但也被嫡系打压,自身都难保,根本就不记得这时候的百姓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看来,成王虽然拥兵自重,但一直对百姓不怎么好,那他到底是怎么在乱世中支撑那么久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慕容清在背后扶持的原因吗?
“知道又如何,上位者不在乎这些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还不如蛐蛐儿,尚能逗趣一二。”慕容赋冷笑一声,招呼大徒弟翻身上马。
路上会遇到百姓大范围出逃是他没想到的,慕容赋想到自己上次出来还没有这种事呢,看来成王果然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想到他背后可能站在慕容清,他一挥马鞭,得快点清理门户 了。
连城墨听见师父这么说也没反驳,他知道师父两次救治疫病,想必也遇到不少阻碍,比如跟当地的官员抗衡对峙之类的。
默默的上马,连城墨打马追了上去。
一路上,只有陈县外围的老百姓在南下,这边因为靠近十万大山,老百姓过的的确是穷苦。
不过等师徒渐渐靠近云州的时候,形势就开始变了,陈县过去还有一个小县城,不如陈县大且结实,但更加繁华。
师徒二人忙着赶路,随便买了点东西就出城继续往云州去了,这里距离云州已经十分近了。
路上再也看不到出逃的百姓,只有挑着东西赶去城里买卖的农人,任何地方,越靠近权利中心就越安全,云州就是这样。
到了云州城,记忆中的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连城墨带着慕容赋熟练的找了一个牙行,迅速的租了个一进的小院,师徒两个直接拎包入住。
客栈人多眼杂做点什么都不方便,还是租个院子住比较好。
“你小子果然对云州很熟悉啊,知道哪里有好酒吗?”慕容赋在堂屋坐下,喝着他最后一点醉春风,笑问。
云州繁华他是知道的,不过只当年走江湖的时候曾经路过,并不是很熟悉这里。
“小时候在云州住过几年,师父且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您买酒,顺便买些菜回来。”连城墨不置可否。
没了大人,家产又被族叔瓜分殆尽,他带着弟弟妹妹艰难求生的那些年,走遍了云州的每一个角落。
“行,快去快回,这是迷药,遇到不长眼的直接撒出去就是。”慕容赋点点头丢给大徒弟一个瓷瓶。
连城墨忙接住谢了一声,转身出去关好院门离开。
连城墨租的是云州城城西的房子,这边住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还有一些走南闯北的商户租住,当然今年大约少了很多商户。
但这里住的人鱼龙混杂,一旦出点什么事情,不好查询源头,最适合他跟师父现在这种身份。
除了巷子之后连城墨直奔城东大街,这里的尽头就是连城家的地盘,几乎整个城东住的都是连城家族人,其中也包括连城墨的家。
不过前世他回来了,家里的房子自然还了回来,这一世他选择蛰伏,那房子大约是不属于他了吧。
果然,连城墨站在自家门前,门匾已经换了,他祖父亲自题的字换成了别人家的。
“哪里来的小孩,快走开别在这里挡着路,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突然一个粗糙的女人声音响起,直接把站在门口的连城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