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德高望重的三叔爷么。
“爷爷好呀,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如此康健,晚辈给您见礼了。”半夏笑眯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只是说话虽然客套,脚步却没动,半夏这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毕竟,连城朗包庇的那俩人可是想要她小命的啊,这事可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是半夏啊,回来这么久也没去看我老头子,可是嫌弃我老人家无趣啊?”三叔爷略带了些笑意,走到半夏跟前站定。
“爷爷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事情多抽不开身吗,再说您也忙还喜欢清净,我这么咋咋呼呼的,怎好打搅您。”
“若是您不觉得我吵,那我改日就去登门拜访可好啊?”半夏见老人家这态度,笑容真诚了些。
她知道老人家这态度,就是不影响双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老人家打算怎么处置他那个孙子。
半夏到是不是非要人家赔命,毕竟对自己下手的又不是连城朗,那人一看就简单的不行,哪有那么坏的心肠。
若不是如此,又岂会随手救了盛鹰,再招来盛鹰还恩从此有了牵扯?
“自然不嫌弃,我那些孙儿一个个都老实的很,还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有朝气。”
“行了,进去说吧,我那孙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先替他赔个不是。”三叔爷说着,冲半夏微微低低头。
半夏哪里敢受对方这礼,忙侧身躲开表示不用。
两人寒暄的功夫,里面的人也纷纷走出来,连城墨连城旭两兄弟在前,众人一起给连城家这位辈分最高的长者行了礼。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进去吧。”三叔爷抬抬手,兀自往里走。
其他人自然是听话的跟在了后头,半夏坠在最后面也跟了进去,就看见三叔爷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坐在主位,反而坐在了左侧第一位。
连城墨跟连城旭对视一样心中各自有数,便缓步上前一左一右坐在了主位上。
人是连城墨抓的,所以他便吩咐了林殊亲自去把人带来。
连城朗虽然被半夏给劈晕了,却没像盛鹰那样被下了大牢,连城墨把主仆二人安置在县衙后院的客房里。
此时连城朗已经清醒,被林殊押着进了正堂,他一看到三叔爷便跪了下去,膝行几步到了他跟前,求道。
“祖父,阿鹰她真的是身不由己,她很可怜的,求您帮帮忙,让墨堂弟放过她这一回吧。”
连城朗声音着急又恳切,可见是多担心盛鹰了。
可惜,他如此换来的不是祖父的疼爱,而是狠狠的一巴掌。
“祖父,你?”连城朗没反应过来,脸都被打偏了过去。
回过头他捂着脸,满是震惊。
“我为什么要打你是吧?”
“呵,我连城家出了你这样敌我不分,狗屁不通的逆子,我还打不得了?”
“来人啊,给我把他按住,先打二十板子。”三叔爷板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连城朗道。
他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单纯,可如今做到这不已经不止是单纯了,那是愚蠢。
前朝那些人从前还不显,可自从大夏崩乱,成王跟安王崛起互相别苗头,燕家人被迫造反却一路被追杀,这其中多少是那些人的手笔?
如今都祸害到理县的百姓了,那么多人遭殃,连城邵虽然没去亲自去看,可消息是每日都传入他耳中的,哪能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理县现在可是一个刚刚建立没多久的势力,下面的百姓对当权者可还没有太深的信任,这若是一个处理不好,理县大好的局面就要飞灰湮灭了。
这些,他这好孙儿可见是一样都没想到,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妖女了。
“祖父,祖父你这是为何啊?”连城朗大惊,他没想到祖父不仅亲自打了他的巴掌,现在还要打他的板子。
“为何,我问你,这次投毒之事,外城死伤上百百姓,你可知晓?”连城邵气笑了,直接发问。
“这,孙儿自是知道。”连城朗有些羞愧的垂下头。
他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些都是阿鹰的那个妹妹做的,可这些跟阿鹰没有关系啊。
“那你知不知道那伙人是冲着你墨堂弟,还有神医师徒而来?”
“若是让他们得手了,理县将会元气大伤,如今连城家大好的局面,就会付之一炬?”连城邵再次发问。
“这,这,孙儿不知啊。”连城朗抬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看看主位上坐着的那年仅十一的堂弟,想说阿鹰她们不会得手的,就算真的得手了,不过少了一个族弟而已,怎么会影响族里?
可涨了张嘴,他又说不出来了。
连城朗从小生在理县,长在理县,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可这半年来,变化太大了,他不能昧着良心抹去墨堂弟的功劳。
仔细一想,的确如祖父所说,若是墨堂弟折损了,族里损失却是很大。
因为现在大家私底下都说,比起连城旭,连城墨更想他们连城家百年才出一个的麒麟之子。
“没话说了?”
“若是没有你墨堂弟,哪里有如今理县的连城家,嫡系一支独大,我若在还能护你们这些儿孙一二,我若不在了,你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如今的连城家全靠你墨堂弟跟旭堂弟一力支撑着,不管他们折损了哪一个,对族里都是巨大的打击。”
“一个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朗儿,你现在帮着那前朝妖女,就是要站在你堂弟的对立面,要你堂弟的性命。”
“这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关系一族兴亡的大事,到现在,你还想不明白吗?”连城邵语气严肃,头一次掰的这么碎,跟孩子们讲。
连城邵心中叹气,为了不让孩子们卷入争权夺利的纷争,最后不慎成为权利的牺牲品,他自归隐之后就引导他们一心向学。
不求他们考取功名,高官俸禄,只求他们成为一方大儒,顺遂一生,名流千史。
可现在,却教出了个榆木脑袋,不会审时度势,不会纵横谋划,甚至到了连敌我都不分的程度。
叹口气,他到底是选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