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岁离的姨娘……”
见何夫人如此,何岁妍哪怕不明白容姨娘的死有蹊跷。
岁离只怕是知道了真相,这才想着报复,被那风水师给利用了。
“不,容姨娘不是你母亲害死的,是我命人将她毒死的。”
何夫人哭着,刚想承认,不曾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祖母!”看见何老夫人,何岁妍赶忙过去搀扶。
何老夫人满头华发,拄着一根黄木拐杖。
看见何岁妍,何老夫人满脸慈爱。
“岁妍,以后何家后宅,有你陪着你母亲,祖母便放心了。”
何老夫人拉着何岁妍的手满脸欣慰。
温蘅扭头去看,待看见何老夫人的保寿宫,心中咯噔一下。
这何老夫人的寿命,马上便要尽了。
“容姨娘,是我命人毒死的,只因她不守妇道,在起儿外出时,与人通奸,妄图抢占何家家产。”
何老夫人的眼神十分平静。
她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她的眼神,很是坚毅。
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自从夫君离世后,便撑起了偌大的一个何家。
何老夫人说一不二,雷霆手段。
一直以来,她都跟何夫人有些矛盾。
何老夫人看不上何夫人嫉妒心强,做事鲁莽。
何夫人看不惯何老夫人总是霸占着管家权,不肯放手。
故而婆媳两个的关系,十分僵硬。
“母亲,您不用为了给我开罪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何夫人以为何老夫人是因为想救自己,这才说出这些话的。
容姨娘是她命人将其推进池塘中淹死的,根本就不是被毒死的。
“你当年命人推容姨娘掉入池塘时,她已经死了。”
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将当年的真相都解释了一遍。
容姨娘原本是何夫人身边的丫鬟,长的颇有几分姿色。
可她是个不安分的,总想着攀高枝。
所以在何夫人怀孕的时候,容姨娘便勾上了何起,成功的让何夫人将她给了何其做妾室。
没多久,容姨娘就有了身孕,被抬成了姨娘。
可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何起的,也就是说,何岁离,不是何起的亲生女儿,而是容姨娘跟她的表哥张六生的。
何老夫人一直觉得何夫人嫉妒心强,做事又优柔寡断,没有章程,所以在知道容姨娘跟张六的计划时,她刻意没有声张,想看看何夫人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何夫人还是犯了蠢,直接对容姨娘动手。
不过这样的事,何老夫人怎么能让她来,当时的管家权在自己手上,容姨娘的丑事,是她管教不严,跟何夫人没关系。
所以,她便命人给容姨娘灌了毒药,将容姨娘毒死了。
但这一切,何老夫人都没有告诉何夫人,她想让何夫人成长,成长为一家主母,能担当大任。
“母亲。”何老夫人解释了一遍,何夫人这才感受到了何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温大小姐,这一切都是老妇的错,跟我这儿媳妇无关,我寿命将尽,我心中有数,这些年我也知道岁离这孩子心中有怨恨,也知道我这儿媳做的不对,可我却放任了,这是我的报应,我认。”
何老夫人满脸洒脱。
她活够了,活的够久了。
如今孙子孙女都能担当大任,她也就没有遗憾了。
至于何岁离的身世,一直以来是哽在何夫人跟何起之间的一根刺。
如今真相大白,何夫人日后更能懂得如何包容别人,懂得身为当家主母,最应该做什么。
“祖母。”何光跪在地上,看着何老夫人苍老的脸,默默的流眼泪。
“岁妍,小光,祖母去了后,身后事便由你们姐弟两个处理吧,你们有担当,祖母到了地下,也能跟你祖父有个交代了。”
何老夫人这些年一直都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没害过人,容姨娘是她弄死的第一个人。
但这么多年她也没将何岁离的身世说出来,默认了她何家二小姐的身世,让她在何家长大。
这算是对容姨娘的弥补吧。
“老夫人心中存善念,不过是一时之间做了错事,走错了路。老夫人精明了一生,信善报,再加上给了何岁离容身之地,让她安稳长大,也算是救了一条命,故而,也为自己攒了阴德。到了下面后,老夫人或许会为地府办事。”
温蘅抿了抿唇。
功过不能相抵,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老夫人有错,但也有功。
至于到了地府后该如何审判,那就是阴官的事了。
温蘅观老夫人的面相,是个有福的,故而死后也不会受折磨,反而还能得一番造化。
“多谢温大小姐。”
何老夫人点了点头,拉着何岁妍跟何光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这最后的时间,她想让孙子孙女陪着自己。
“母亲您放心,我日后会待岁离好的,我会将她当做何家的二小姐对待,也会送她去女院学习。”
何夫人看着何老夫人的背影,声音哽咽。
何老夫人连连点头,很满意何夫人的反应。
“何夫人,将管家送去何岁离的院子中吧。”
温蘅转身,朝着何岁离的院子而去,何夫人赶忙点头,也不多问,命小厮去抬管家。
温蘅做法,让何岁离跟管家魂归身归。
管家还好,因为他是被何岁离操控的,何岁离的傀儡术不精,所以只要头发跟魂魄回来了,管家自然醒的快。
但何岁离将自己献祭给了恶鬼,就不好办了。
如今魂归,身却没归,但好在恶鬼答应她的条件也没完成,所以何岁离得昏迷几个月。
这期间,她能不能醒,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温蘅做完自己该做的,便从何家离开了。
何夫人千恩万谢,何家的这一些列变故她不敢瞒着何起,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命人通知了何起。
何起这几日都为了修建桥梁之事烦恼,家中的事,一概不问。
乍一听噩耗,何起惊出一身冷汗,匆忙回了何家,打算好好谢谢温蘅,可他回来时,温蘅早就离开了。
从何家走后,温蘅没有直接回永安侯府,而是去了跟侯府隔了一条街道的丧葬铺。
这两年铺子的生意不好,再加上这铺子的位置又恰好选在了繁华地段,故而每日都在赔钱。
温蘅觉得时机到了,想将铺子收了,故而想去问问。
“温小公子,您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若小的考虑好了,一定会给您回个话的。”
这家丧葬铺子,名为忆灵阁。
整条街道上,只有这一家丧葬铺子,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米面粮油铺。
温斯远从牢中出来后,没怎么休息,直接便来了忆灵阁。
他在牢中被关了几日,丢尽了脸面。
所以,为了挽回名声,挽回在洛阳城中的形象,温斯远决定要继续将他的生意做大做好。
温昕说,如今大夏有天灾,所以人们对吃食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这条街道离侯府不远,若是在这里开一家糕点铺子,以温昕的名声进行宣传,一定能赚很多钱。
可要是想盘其他的铺子,价格肯定昂贵,所以温斯远盯上了忆灵阁。
忆灵阁的掌柜的心里苦,他知道温斯远的身份,不敢得罪,可温斯远开给他的价格,也太低了,他要是卖了铺子,简直就是冤大头。
真不知道温斯远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那么大的优越感。
“掌柜的,我有一事,想与你谈谈。”
温蘅眯眼,看着掌柜的眼中的排斥,勾唇一笑。
温斯远正准备再敲打一下掌柜的,不曾想听到温蘅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扭头。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