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心渊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尽显温柔。
“心儿,岳母大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报了仇,她也没办法在回来了,报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毁了神界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从而演变成新的仇恨,报仇从来都不能得到幸福。”
这是虞心渊最为担心的事,无止境的仇恨只会带给心儿痛苦,毁了神界,她会痛不欲生的。
如今心儿能这样想,他也就真正的放心了。
龙心悦怎么会不知,渊哥哥没有阻止她复仇,一路上爱护她帮助她,为她创造了一个充满爱意的家,拥有一群可爱的家人。
将仇恨一点点从她的生命中剥离,留下的只有娘亲不在的悲伤和想念,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都护着你,想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渊哥哥我累了,还想睡一会。”
虞心渊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丝,龙心悦舒服得闭上了双眼,很快便睡熟了。
心儿的世界不能没有虞心渊,虞心渊的世界一样不能少了心儿,他都明白,万一他死了,心儿必定不会独活,只有这份守护,要心儿有了牵挂,才能促使心儿活下去。
“心儿原谅我的自私,我会给你活下去得理由,只要你能幸福,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望着熟睡的龙心悦,虞心渊走出了房间,就在房门关上那一刻,龙心悦慢慢睁开了双眼,眼里泪光闪烁,虞心渊的喃喃自语,她都听见了。
如果渊哥哥走了,要她活下去得理由,怎可能会有,青羽城确实是她的牵挂,可是能守护住青羽城的人有很多,并不是非她不可。
没有了渊哥哥的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她曾经想过和渊哥哥一起生一起死,留下一个人孤单在世,太过残忍,可是她做不到,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渊哥哥死,龙心悦留下了不甘的流水,她这一生经历了很多离别,深知有多痛苦。
她现在要将这样的痛苦,施加在渊哥哥身上,要她于心何忍,但比起痛苦,她更希望渊哥哥能活着,只要活着,痛苦就能慢慢被遗忘。
虞心渊想给她一份活下去的理由,那她会给虞心渊一份活下去的责任。
“渊哥哥你高看心儿了,心儿也是个骗子,我真想永远陪伴你,就算我消失了,也不会留渊哥哥一人。”
她攥紧了拳头,再一次想起了黑岚的话,她们一共有四次觉醒,那血雾究竟是什么?茫然失措的感觉真不舒服,龙心悦长叹闭上了双眼。
在遥远的雪城,冰封的高塔中,传来了一阵狂狷的笑声。
那丫头与血雾顺利融合了,还差一点,他有得是耐心,等着那朵清丽动人的小花,慢慢长大,一定非常美味。
“啊……实在是令人神往。”
暗处一双血红的双眼,露出了毛骨悚然的寒光。
青羽城水牢里有一间独特的牢房,里面开满了蝶尾花,墙壁四周开着类似灯笼的小花,将昏暗的牢房点缀着点点星光。
牢房的栏是黑玄铁而制,四周埋着虎藤种子,就算毁了栏杆,也会被虎藤缠绕致死。
天泽被关在了这间牢房的对面,每当深夜,都会见到一清瘦的身影,身处在花堆之中,沉默很久,时不时还能听到抽泣的声音。
青羽城城主真是个奇怪的人,抓了他非但没有严刑拷打,反而好吃好喝的待他,他应该是最自在的俘虏了,天泽双手抱头,慵懒得躺在了石头床上。
他是个有抱负的人,要他一辈子都这般自在,他可承受不起,因为看不惯狄呈锦的作为,曾经与他发生过纠纷,以至于一直得不到重用。
当初想要一走了之浪迹天涯,狄呈锦却用家人性命相要挟,他不能连累了家人,若是因为他的冲动,被丢进黒窟,或是被杀死,就是天大的不孝。
好不容易脱离了狄呈锦,却又成了笼中鸟,想起自己可爱妹妹的笑脸,天泽长叹。
“哎!”
“怎么是饭菜不好吗?”
脚步声渐近,天泽双腿抬高,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白玉酒杯从牢房间隙中飞了过来,被天泽稳稳抓在了手中。
“喝点!”
“燕七!怎么又是你,你们对待犯人的方式,还真特别,你不嫌累,我都嫌烦。”
“嘿!我说手下败将,不是你要我去查你家人的下落,看见我还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天泽将酒杯至于手掌上,一上一下的垫着,酒杯在他的手中上下翻落,自打他被关进来,燕七有事没事都会来找他喝酒。
起初他认为这是怀柔政策,想从他嘴里套话,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这家伙就是单纯找他喝酒聊天的,时间一长也就对燕七放下了心防,便拜托燕七,帮忙去寻找家人的下落。
“废话真多,请你喝酒,还不满足!”
捂住了落下的酒杯,天泽神色凝重的注视着牢门外的燕七。
“燕七,你找到我的家人了吗?”
“天泽,我按照你告诉我的地址,前去找过……”燕七欲言又止的样子,要天泽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在那场战争中……他们……
天泽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燕七很是苦恼,他不知该如何向天泽说明。
“他们是不是已经……”天泽停顿了片刻,深呼出气……“死了!”
天泽绝望的神情,看得燕七有些烦躁!干脆坐了下来,靠在了铁栏上,猛地罐了一口酒。
“我去过……他们都不在了,房屋破旧不堪,满是灰尘,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怎么会这样,很久没人住?就在开战前夕,他还托人去看过。
天泽身在天启,是暗杀部队,是不允许回家看亲的,他有托付一名婢女,帮他给家里带魂石,那婢女每次回来都称家里很好,要他放心。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天泽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充斥着不可置信,极度的苦闷令他胃疼不已,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越想越绝望。
“呕!”天泽扶住墙壁,吐了出来。
“你还好吗?”
天泽喘息声很大,胸口不停得起伏,用袖子擦了擦嘴,开口道:“燕七麻烦你在帮我寻个人,她叫绿萍,是狄呈锦身边的一个婢女。”
“其实没必要再找了,你看这是你家人的东西吗?”燕七将一只木雕的手镯交给了他。
这只镯子是天泽雕的,用的就是普通得木头,分文不值,只因自家小妹喜欢,又买不起,所以便做了个,做工粗糙,雕花难看,形状也不是很规整,而小妹却喜欢得紧,每天带着从不离身。
“这那里找到的,为什么会有血迹。”
在攻下御城后,虞心渊用索魂探查了所以人,为了防止奸细混入,却从一婢女那得知,一家人惨遭杀害,被草草埋在了家附近的草地中。
这个婢女便是绿萍,她是狄呈锦贴身婢女,武力值也很了得,天泽一度反抗过狄呈锦,为了监视他,以防天泽存有背叛之心,命令绿萍对天泽表达爱意,照顾他,关心他,被绿萍不求回报的爱感动,天泽才会对绿萍无比信任。
而就在天泽反抗狄呈锦的两天,借着送魂石,狄呈锦命绿萍杀死了他全家,由于她是天泽的恋人,她的话就不会被天泽怀疑。
虞心渊在探查绿萍时,发现那男子是天泽,并要燕七前去挖了坟,早已成了白骨,一共三具,有一具小巧骨骸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难看的镯子。
“这只镯子,小辣椒清洗过,可是还是没能将血迹清除,血已经渗入,你被那女人欺骗了,她背叛了你。”
“放心,你的家人,小辣椒将他们,很好的安葬在了城外的那片花海中。”
天泽垂着头,听完燕七的讲述,神情恍惚,爹娘小妹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他就是个傻瓜,被狄呈锦耍得团团转,他还痴痴的认为,绿萍就是他人生的幸福,原来所谓的爱,是杀死他全家的凶器。
“小妹……”将手镯贴于胸前,天泽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燕七把酒放在了牢门前,这个时候,还是要他安静下来,突然得知全家的死讯,怕是心如刀绞,回头望了一眼,痛侧心扉的天泽,燕七无声无息得离开了。
捂着手镯,天泽毫无气力的呆呆望着上面的血迹,家都散了,爱恋没了,自由丢了,如今就如同行尸走肉,燕七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他死了,也就不会知道,不会痛苦,或许还能保留心里的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天泽睁开红肿的双眼,萎靡不振的样子,如同活死人般死气沉沉,燕七的身影,映入了充满血丝的眼睛里。
“悲伤完了吗?”
“燕七,怎么又是你……”
他气不打一出的样子,看得燕七恼怒不已。
“看你那落魄的样子,你就这么没骨气,真想一辈子呆在里面。”
“呵!你懂什么,失去了家人,我还有什么动力,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在理燕七,天泽躺在石头床上,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狄呈锦还活着!”
天泽瞳孔瞬间放大,翻身坐起,满脸胡渣都是污泥,也掩盖不住天泽那双如同狼般的眼睛。
“这算不算活下去的动力。”
“燕七你想做什么?”
“我看上你了。”
天泽背脊发凉,震惊且惶恐万分的抱住了自己,道:“我没兴趣,我可是正常的小伙。”
“想什么呢!”
燕七将一壶酒抛了进去,准确的落入了天泽的怀中。
“想用一壶酒,就收买我,天真!”
“天泽!”
燕七的呼喊充满了压迫,天泽收回了不羁,专注的望着他。
“天泽,我需要你,你愿意和我一起重组青云骑吗!”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他可是狄呈锦的人,就算他想,青羽城里的人能信任他吗?会接纳他吗?天泽发出一声冷笑。
“燕七,你别逗了!”
“相信我天泽,我只要你的回答。”
“没人会接受的!”
“请相信青羽城。”燕七坚定的眼神,动摇了他的心。
“我凭什么相信!”
“就凭青羽城的城主是小辣椒!”
那女子有何魅力,令燕七这样的血性男儿对她都深信不已,天泽好奇得很,小辣椒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狄呈锦还活着,就足以要他归顺青羽城。
“我答应你,不过你得要我见一见她,我想知道她有多辣。”
燕七见他答应了,欢喜之下,挥剑斩开了牢门,剑气十足,从天泽头顶飞过。
“咚!”的一声巨响,给地牢里的墙壁,华丽丽的开了个洞。
天泽惊恐的抱着自己的头顶,些许头发飘落,刚刚还失落的想死,现在却想打燕七一顿出出气。
“喂!喂!喂!燕七你发什么疯,我这么年轻英俊,可不想秃顶。”
燕七一脚迈入牢房,一把搂住了天泽。
“哈哈哈,好兄弟,这点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随后手臂向下抱住了天泽的腰,将他夹住,提了起来,从墙壁的大洞潇洒得走了出去。
“燕七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天泽撅着屁股,不停蹬腿。
“一起去洗澡!看你脏得,洗完了喝酒去!”
洗澡……一起……天泽脸黑了,额头暴起了青筋,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燕七的束缚,可却是徒劳。口齿不清的道:“这……这样的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不劳费心。”
“那可不行!”
燕七夹着天泽向浴房走去,哈哈哈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夹带着一声决绝的长啸。
“不要呀……”
水牢被开了个大洞,那震天般的巨响,自然是惊醒了正在睡觉的龙心悦,好不容易能睡一天懒觉,她还以为地震了。
在得知是燕七干得好事后,龙心悦撸起袖子,想要冲出去好好教训燕七一顿,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却被虞心渊紧紧抱住腰,强行拉了回来,在强势的阻挠下,只好认输无奈叹气,只能起床,悲催的开始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