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晋然被陆甜这想法打败了。
别的不说,他要是真一直说这几个字,她怕是很快就会烦了他吧。
“那不行。”
他轻哼:“我的喜欢也很值钱的好吗,一直说那不显得很廉价?”
说完,就见她小脸垮下,嘴也噘起,失望得很明显。
薄晋然顿了顿,清清嗓子烦恼补充:“最多,每天早晚跟你说一次。”
陆甜眼睛瞬间又亮了,“真的?”
期待得太明显了,让人不忍心让她失望,薄晋然无奈点头,“嗯,真的。”
算了,就当是锻炼自己的勇气吧。
有些话,多说几次就会免疫,到时候说再肉麻的话估计都不怕了。
陆甜明显开心了,眨巴着眼看近在咫尺的少年,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薄二,你睫毛好长。”
薄晋然:“……”
她真挺跳跃的。
这是什么重点吗?
就好像她以前不知道他睫毛长一样,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话了。
唇角抿了抿,薄晋然还是不太自在的主动提醒她现在她应该关注的重点,“所以,你想好了吗?”
“什么?”
她又是那副不明所以的茫然模样,薄晋然气得咬牙,捏着她耳朵的手微用力了些,“你再给我装?”
“疼。”
陆甜轻嘶,抬手去拍他的手,摸摸自己本来就烫得厉害的耳朵,被他捏得又疼又麻的。
“薄二,你竟然现在就家暴我?
她重重的哼,“好了,我想好了,我不……”
话还没说完,被少年灼热掌心捂住了嘴。
眼睫闪动,她瞪着他,闷声从他掌心传出,“你干嘛?”
他掌心太烫,烫得她脸好像都更红了,让她略有些不自在。
“我错了。”
薄晋然苦恼叹气,眸光望着她,也带着点可怜样儿,“你别说不。”
陆甜看着他想了想,嗯,确实可怜,就像小狗。
“那好吧,暂时不说了。”
她脸颊轻鼓,“那你真的捏疼我了啊。”
女孩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早就被宠惯了,也习惯了跟他撒娇。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就不远。
就算几个月的争执冷战,只要有人重新靠近,就会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没人觉得不对。
薄晋然也没觉得。
他看向她红红的耳朵,蹙眉,好像确实红得厉害,他捏得有那么重吗?
他忍不住再次压低头靠近她些,“那我吹吹。”
说话时,唇距离她耳朵不过半寸,轻轻吹一口气,想让她别那么疼了。
她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耳朵转身朝沙发里侧躲,“别吹了,痒死了。”
而且他这么一吹她感觉更麻了,又烫又麻。
以前两个人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她哪儿疼了难受了他哄她的时候也会吹吹,那时候怎么没这感觉?
陆甜一边躲一边乱七八糟的想。
薄晋然动作顿了顿,看她躲的动作忽然手痒,很想挠她痒痒,最后忍了忍忍住了,只是掐掐她脸,“你怎么这么麻烦。”
“你现在就嫌我烦了,你……”
不等她说完,薄晋然立刻道:“好好好不烦不烦。”
陆甜:“这还差不多。”
薄晋然:“……”
忽然觉得不对啊。
他告白完的结果,就是把小祖宗变成了自己的老祖宗吗?
以前两人打打闹闹也是你来我往,现在倒是好,他是什么都做不得说不得了?
他忍不住叹气,屈指敲了下她脑袋。
随后望着她轻蹙的眉,喉结轻滚,忽地溢出短促的笑:\"其实我挺不习惯的。\"
陆甜揉着额头抬眸,\"不习惯什么?\"
\"没什么。”
薄晋然不太自在的别过脸,颈侧青筋若隐若现。
不太好说。
还是因为太熟悉了。
本来就已经很亲密,可又想要跟她更亲密。
这种感觉,确实让他很不习惯,也不太好意思。
陆甜看着他别开的脸,少年侧脸的弧度都透着烦恼,因唇角紧抿,轮廓青涩的下颚线也绷紧。
心跳不由自主的再次加速,小鹿乱撞般,让她眼睫也随着乱颤了颤,忽然有种想要亲亲他的冲动。
这样的想法让陆甜脸颊瞬间爬上红晕,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原来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再熟悉的朋友,再亲密的青梅竹马也不会有的那种,想要亲密碰触的感觉。
确实很不习惯,很不好意思。
可陆甜在某些时候显然比薄晋然还大胆点,她之前是认不清,现在认清了,就算不好意思,也不想克制自己。
所以她手撑着沙发,直起上半身就朝他靠近。
叮——
手机提示音划破暧昧凝滞的空气,也让陆甜动作顿住。
薄晋然在同时转过脸,两人呼吸交错,能看见彼此瞳孔里晃动的影子。
冬日的浅金色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落,在两人间笼出一层薄金。
薄晋然微愣,“你做什么?”
陆甜显然也愣了愣,尴尬扯唇:“……就坐起来啊。”
薄晋然:“……哦。”
可又觉得好像不是。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两人又顿了顿,他手机又响了声,还是短信。
薄晋然皱眉。
陆甜已经清清嗓子退开两分,顺手拿过旁边的手机准备递给他,却在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后疑惑:“谁在用你的卡?”
薄晋然:“?”
他瞬间就想到了什么,拿过手机看了看短信,的确是银行的消费提示。
不过不算大额,看消费店铺,大概是买手机去了。
“应该是祁宸衍,他说他和时星在这里身无分文,所以我昨天晚上给了他一张卡。”
“哦。”
陆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是觉得很难相信,“他们真是从未来来的啊?”
还是她和祁慕辞的儿子。
而且祁慕辞还那么渣!
她陆甜竟然会眼瞎看上一个渣男?
陆甜是真不太想相信。
薄晋然只是望向她,“你看到他时,什么感觉?”
“我……”
陆甜咬唇,歪着头烦恼道:“就感觉很奇怪,心跳很快,好像心动了。”
薄晋然扯扯嘴角,“所以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甜就沉默了。
虽然说,只凭感觉就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显得他们自己也很荒唐。
可如果不信,确实也很难解释。
而且,祁宸衍和时星没有骗他们的理由啊。
两人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陆甜凑到薄晋然面前一看,还是消费短信,这次消费额度很大。
“三十万?”
她微微睁大眼,“他们干嘛了?”
薄晋然皱眉看了看消费商铺:“应该是买衣服了?”
陆甜神色瞬间复杂:“也许,这就是他们骗我们的理由?”
“……”
薄晋然还没说话,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次是他父亲打来的。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抬眸看陆甜:“我去接个电话。”
陆甜忙点头,“嗯。”
薄晋然起身朝阳台去,陆甜坐直身抱过旁边的抱枕,看着阳台上少年的背影。
可是玻璃推拉门被他关上,他靠在阳台护栏,背对着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握着手机的手臂好像在颤抖。
这个电话是不太好吗?
大概五分钟薄晋然挂了电话,又在阳台上站了片刻才转身回来,神色看起来平静寻常。
只同她说:“家里有事,我要回趟老宅。”
陆甜点头,“我跟你一起。”
薄晋然微怔,陆甜又忙解释:“我也回老宅,我要回陆家跟我爸爸告祁慕辞的状。”
祁慕辞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她爸说呢。
现在回去正好。
陆薄两家老宅本来就离得也不远,薄晋然把陆甜先送到陆家门口,说好要走的时候给她发消息来接她,才让人开车回家。
陆甜看着薄晋然的车走远。
难掩担心。
薄晋然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可自从那个电话后,他整个人情绪就没那么高了,上车后也是闭眼沉默靠着车椅。
直到他车走远,陆甜才进了陆家。
吃午餐时跟她爸把祁慕辞的事大概说了下,她爸那爆脾气当场就摔了筷子,还说要杀去京都找那黑心肝的两母子问清楚。
陆甜则趁着她妈妈哄她爸爸时重新溜了出来,去了薄家。
不到中午一点。
陆甜也没太靠近,就在薄家外面转悠。
门旁守卫的保镖也好奇看着她,在她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的时候,保镖实在忍不住了,“陆大小姐,不进去吗?”
陆甜纠结:“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身份进去?”
保镖:“……”
这什么问题?
陆甜也烦恼。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上赶着了?
她不是还没答应薄晋然吗,那刚刚分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就这么跑来他家,倒是显得她有多急着想见他?
虽然她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担心。
可薄家能有什么事儿?
刚才回去也没听她爸说起,大概是她想多了。
可来都来了。
她烦恼着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他时,他已经给她发来一个消息,让她自己先回,他今天就住在老宅。
住老宅?
陆甜有些诧异。
明天要上学呢,他今天住老宅明天早上赶得起床吗?
陆甜正要回她,忽然听见了紧闭的厚重大门打开的声音,门缝中透出一声:“少爷!”
薄晋然?
陆甜几乎是条件反射朝保镖的岗位亭旁边躲。
保镖:“?”
陆甜对他比了个“嘘”,让他别暴露了她。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躲什么,大概是想看看,他刚给她发消息说不回去,现在立刻就要出门是要干嘛吧?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陆甜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疾步跨过门槛,手中还握着手机,正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陆甜从岗位亭旁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看清薄晋然的那瞬间,指尖轻颤,用力抠紧了岗位亭上的玻璃。
少年面容冰雪般冷白,偏右颊浮着几道暗色指痕,随着他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藏进光影里。
他被打了!
这个认知让陆甜心脏瞬间收紧,泛出细密的疼。
而他身边跟着的是薄家的老管家,正快步跟着他,语气无奈:“少爷,您慢点。”
薄晋然踏出薄家大门后停下,转头看他身边的管家,“吴叔,你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
吴管家神色为难,也带着心疼,却还是劝道:“少爷,我知道您怪家主他没有跟您商量就把人带回来,您一时难以接受,可您刚才跟家主说的那些话也确实不该。
家主是您父亲,他最疼您爱您,您说什么要和他脱离关系,再也不姓薄,这不是让家主割肉般疼吗?”
少年闻言轻嗤,连低垂的睫毛都凝出霜色,“那女人才是他的心他的肉吧,他宁愿要那个女人也不要儿子,那我还留在薄家做什么?以后等那女人给他生了儿子,我这个前妻生的拖油瓶,不就成了眼中钉吗?既然这样,我不如趁早给他腾地方。”
陆甜听得睁大了眼。
薄晋然父亲要另娶?
“少爷……”
管家还想说什么,薄晋然不耐打断,“行了,你也别帮他做什么说客了,进去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却在那瞬间猝然僵住。
眼角余光看到了贼兮兮探出半个脑袋的女孩。
薄晋然颈侧动脉突跳,喉结重重滚动,在那瞬间条件反射的别开脸,试图藏起被打过的痕迹。
可不过半秒,他又转身回头,在陆甜局促的目光中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女孩手腕拉她去停靠的车边,一边拉开车门,“贼兮兮做什么?”
他语气无奈。
陆甜被他拉得差点踉跄,到车旁站稳,才对着站在旁边的吴管家僵硬点点头,就已经被他塞进了车。
陆甜:“……”
他跟着挤进来,陆甜只能朝旁边让了让。
车门关上,他跟司机说了声“开车”便闭上了眼。
陆甜正好坐在他的右侧,近距离看着他冷白侧脸上那刺目的红痕,像完美瓷器上一抹裂纹,格外刺眼。
“你爸打你了?”
她抬手,指尖轻碰薄晋然紧绷侧脸,“疼吗?”
薄晋然背脊僵了僵,紧闭的眼睫颤抖几下,睁开眼转头看她。
琥珀色眼眸中蕴着青涩克制的光,小狗似的委屈可怜,同她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