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村里这些人,勉强说都是自己人,是能让人把背后交出去的人。
而外面来的就不一定了,谁也不知道这家人人品如何。
万一遇上横的了,村里老老小小的命不就危险了吗?
那这家人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是个问题,两边已经离的这么近了,很大可能他们明天就会往下走,这种趋势下必然碰面。
“若是真要把人留下,得有个留下的标准吧?我们村子里这么多的秘密,真被有心人传出去,大家知道是什么后果。我想说的是,人心难测。”关东城从最实际的问题出发。
“还有,以后我们村子不可能就只有这么点人,零零总总总是要接受一部分的,这部分如何管理也是个问题,真进来了再搞事情,惩戒手段等怎么弄?我想大家也不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奋斗的东西有朝一日被人收了回去,心血全无吧?”
他说的随意,可村里人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他说的那种可能,天都塌了。
原本还觉得事情落不到自己头上的,瞬间也着急了,各自跟着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关东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头点点头。就是嘛,村里的事情就是要大家都参与进来才有归属感。村子是大家的村子,不能总是他们几个在操心,要让大家有危机感。
利益一致才能走的更远。
如今就是要让村里人都有主人翁意识,知道学着保护、扞卫自己的东西。
村里只有这几个人是远远不够发展的,说不定以后他们还会主动的带更多的人进来,人多了就会在某些时候顾及不上,村里人若是没有自主意识会把他们几个领头的累死。
如今他们把遇到的问题抛回给大家,就是在培养大家的主动性。潜意识还能让大家对村子有独一份的感情,利益捆绑、感情催化,让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份不易。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村里人个个脸上激愤,仿佛真的看到了被人出卖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眼看着差不多,怀初这会儿才站出来安抚大家:“大家也不要着急,我们说的就是一种可能。想着也是趁着村子没有外人的时候跟大家说说这里头的事儿。大家这一路跟着我们走来,村里的一草一木都来之不易,加上村子里的秘密,这东西是背不住人的。我们要开采,必定是要更多的人,现在不能说人人都能跟咱一样,但是我希望来的人都能与我们一样能保守秘密。”
“可是人心这个东西自是善变,咱谁也无法保证来的人里面有没有私心重的人,万一有人告发我们,后果太可怕。所以才要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约束这些人。当然约束是约束了,大家不能放松警惕,人呐,不管有什么心思,时间长了总会露出来的。所以大家一定一定要把外人看好。”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人圈起来,不许外出,这样就没有告密的可能。
虽说怀初相信大家都痛恨官府苛捐杂税,无益于民,面对这种情况只要有利益就不会傻乎乎的反水。可……还是那句话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老村长想的办法总是粗暴又残忍,他建议直接把这些人的舌头割了,只要说不出话,就永远没有告密的可能。这个时代的人认字的不多,会写的更少,这个办法虽说血腥,却也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可怀初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新人,自然是不会同意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她想也不想的把这个提议给否了,原因就是太过残忍。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怀初的与众不同,这里面除了关东城迟疑外,其他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办法好。
可惜怀初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看到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其实怀初在想,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和村里人一样,先自己动手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房子先建起来?
房子对于人来说,真是很有归属感的东西。有房才有家,有家才意味着安稳。
而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房子,就更加有家的意义。
然后从利益和制度上规束他们的行为。
先规定他们的活动范围,那就是没有村里人的允许,不许出山。
他们可以通过劳动从村里获取粮食,有了吃的,心就不会乱的。
制定严厉的惩罚,比如发现私自出山,断手或者断腿,甚至要命。
她大概的提了一下,剩下的就让老叔和三舅他们去商量去。
她自己则撑着头在想刚刚想到的问题。
刚刚想到孩子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村里的小孩子们其实完全可以建一个幼儿园的。
村里十岁以上的孩子如今全部出山了,剩下的大大小小五六个,两个五六岁的,三个一岁多的。全部都是家里的年轻嫂子自己带着。
这样子好浪费人手。
她们村子如今缺的可不就是人吗!
山外的那家人,说是也有几个小孩子,她们可以把孩子集中管理,由一两个大人配合看着。剩下的空闲出来的人手就可以去制盐那边了。
既然都商量着人手怎么安置了,那么意见肯定是倾向于接收的。
说实话,就一家人来,她们还真不怕,如今村里家家户户藏着家伙什呢。
她主要是想通过这件事给大家打个预防,村里以后必定是要新进人的,她这次可是给罗铁匠说了让他带靠谱的人回来。
在这商量的也是最坏的那种可能性。
其实若是单家独户,被追的在山里逃命,能有个安稳住所应该是最大的所求了吧?
这个地方若是再能耕种的话,怕是谁也不想走的吧?
她们此刻在村里商量着人来了咋办1
而山的那边,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脸愁容的老赵头默默的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山风清凉,他紧了紧破烂的衣裳,锐利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已经习惯,这种奔逃的日子,每当露宿的时候,总是能听见山里各种动物移动的声音,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搓了搓冰冷的手,他将粗糙的大手靠近火边汲取温暖,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白日里当着孩子们的面,他表现的非常的平静,实际上他已经连续多日睡不着觉。
他知道如今他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他若是表现的有一点慌张,自己人就先乱。
可这连日的奔波,人都是有身体极限的,他就怕大家到了极限,在这危险的林子里,人精神若是垮了,就没有了活路。
前看不到希望,后没有退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次想放弃的时候,看着几个小孙孙白净的脸蛋,他就逼着自己不能放弃,撑着、再撑撑。
山里虽说不缺吃的,可寂静无边的山林,随时可能出现的猛兽,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对人身体和心灵的考验。
每当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才会放任自己疲态尽现。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有多重要。
他觉得自己也快到了身体和心灵的极限,甚至有时候恨不得和家里老婆子一样,祈求老天给他们家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