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看着他目光灼灼,忙偏过头去:“陛下自己说的,臣妾有伤,不会乱来。”
裴玄清深吸一口气,埋首到她颈间:“六日了,婉儿不想我吗?”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林婉宁捏紧被角:“别这样,陛下……”
二人紧紧相贴,林婉宁自感觉到了他的澎湃,裴玄清环住她的腰:“睡吧,我能管住。”
……
重华殿
太后稳稳坐在贵妃榻边,江玉燕垂着头默默站在一旁。
静香低着头上了茶水,退出殿外关上了门。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禁足这两日,可想清楚了吗?”
江玉燕抿了抿嘴唇:“臣妾协理六宫,未曾规劝皇后娘娘,是臣妾失职。”
“啪”
太后抬手拍在了贵妃榻的案几上,声量拔高:“还不打算说实话?哀家竟没看出,你竟如此执迷不悟。”
江玉燕从未见过太后发这样大的火,也是吓了一跳,登时就跪下了。
她曾听母亲说过,当初太后去求江家家主江归原支持裴玄清夺嫡时,江归原不肯,还责骂她明明二皇子登基,她也是顺理成章能做太后的,何必要多此一举。
太后在多次说服无用后,最后一次在家里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他们不向着自己,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只有裴玄清才是最适合这个帝位的人。
母亲说,那是第一次见识到上位者的威严是什么样的,江归原也终究被说服了,在夺嫡之争已明显偏向裴玄清时才做出选择。
自然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所以裴玄清对江家属实是没有钱家的宽容的,若不是有着太后的养育扶持之恩,大约江家才是第一个被除掉的世家。
江玉燕如今可是明白母亲的话,太后现下的主母威严着实渗人。
“太后,臣妾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你不敢?哀家看你敢的很,叫凤仪宫的宫女推宸嫔下水,水中埋伏了人要拖着她淹死。”
“这一计行不通,就要在冷宫毒杀她。你这些计策漏洞百出,你以为皇帝查不出来吗?”
江玉燕脸色一沉,这是她原本的计划,她一直都是冲林婉宁去的。可不知怎的最后林婉宁没有落水,反而是撞倒了钱宜双。
她以为计划被打乱,她不会被轻易查出来的。
太后又道:“若不是哀家察觉不对,提前打点过,你以为你能脱身吗?皇帝念着哀家的养育之恩,对江家格外开恩,你要因你一人,置江家全族于死地吗?”
江玉燕低声道:“臣妾从未想过置江家于不顾,臣妾只想除了宸嫔。”
太后蹙眉道:“从前与你说的都能听进去,如今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哀家都同你说了,帝王之情不长久,你何苦为了一时的荣宠,怎的就非得要去争点什么?”
江玉燕闻言,一向端庄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臣妾不是为了一时的荣宠,从前荣妃盛宠,臣妾也从未争过。”
太后:“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非得要宸嫔的性命不可?”
江玉燕咬着下唇,忽而红了眼眶,膝行两步伸手到太后膝盖上:“姑母,姑母,侄女心里委屈啊。”
江玉燕一向端庄稳重,从来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无论在谁面前也从未如此失态。
太后见状也有些不忍:“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这后宫中,谁不委屈,于帝王而言,只有江山最重,你就如哀家一般得个善终不好吗?”
江玉燕声嘶力竭:“可陛下心里不是只有江山啊,宸嫔入了君心,她入了君心啊,姑母。”
太后眉心一跳。
“从前传闻荣妃盛宠,侄女知道,陛下只是为了宁家的势力,钱家居夺嫡首功,侄女知道江家远比不过她二人,所以从未想过争什么。”
“反正陛下心里只有谋略,他谁也不爱,侄女也觉得他宠谁都无妨。可如今不同了,陛下让那林婉宁入了心,他再也看不到这后宫中的任何人了,姑母。”
“她来了葵水,就算不能侍寝,陛下也会去陪着,古往今来,有哪个后妃会有这样的待遇,莫说后妃,就普通人家的正妻身子不方便时,也会有通房服侍家主的啊。”
“侄女不甘心啊,只有那宸嫔死了,陛下才能再像从前一样,只要他谁也不爱,他还能平衡后宫众人的,侄女就算不得圣心,也与旁人无甚差别啊。”
太后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玉燕啊,你想过没有?她若真得了皇帝的心,待她死的时候,皇帝的心也会死。”
“人死了,才真的成了一辈子的牵绊,忘不掉,择不开,你觉得到那时,皇帝还能看见谁?”
太后想起了自己,她过继到江家嫡系,应该称先皇后一句嫡姐吧。
嫡姐与先皇可谓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她当初为了维持江家后位不旁落嫁给先皇做了继后,可先皇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反而对那个与嫡姐有四五分相似的云贵妃明目张胆的偏爱。
直到嫡姐的血脉先太子被废,她才明白,先皇是爱嫡姐的,所以对一个四五分相似的替身都格外优待,自嫡姐过世后,再无人可入他的心了。
可他最爱的,还是江山,因为纵使爱嫡姐入骨,还是废了太子,不会让有世家血脉的孩子继承江山。
江玉燕闻言,忽而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所以,侄女只能看着陛下对她感情愈渐深厚,却什么也不能做吗?”
太后看她失了魂一般,还是道:“这是你身为江家女的代价。刘德全的下场,特意传给你听,你还不明白吗?就此收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裴玄清心里的人是谁,她最是清楚,他们父子二人真是像啊。
不同的是,先皇与嫡姐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时光,而裴玄清还未曾得到,就已失去了。
好在林婉宁不弄权,或许他二人这辈子,一个骗自己,一个被人骗,也能如此糊涂的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