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下场倒是在林婉宁意料之中,也没有太过惊讶,她看着外头夜幕降临,长宁宫内宫灯燃的明亮,将这宫殿照的更加奢华。
“将来是不是有一日,我也会步宁妃的后尘?”
同样都是宠妃,从前她克制自己将裴玄清单纯当做帝王服侍,或许可以掌控自己的心。
可如今,她放纵自己将裴玄清深深埋进心里,那么裴玄清厌弃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会如宁心瑶一般想尽法子,不惜一切去复宠呢?
现下她还有一丝理智,可这理智随着裴玄清对她越来越好,她还能不能牢牢握住?
芝兰忙上前一步,拉过林婉宁的手:“呸呸呸,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不吉利,快拍拍桌子去去晦气。”
林婉宁笑了笑,听话的拍了拍桌子。
算了,反正现下她一切都好,既知道帝王无情,便紧紧抓住自己的那一份理智清醒便是,担忧那么多将来之事,又有何用呢?
她又回头问周德:“皇后娘娘诞下嫡子之事,我已知晓,可还有旁的事吗?”
周德点点头:“晚膳时分,奴才听说凤仪宫遣人到勤政殿请皇上,说是大皇子不太好。”
长宁宫离乾坤宫太近,倒是方便了周德探听许多消息。
“好,我知晓了,你去叫慧心来,就说我有事找她。”林婉宁待周德应是退出去才转头看向芝兰:“你也下去歇着吧。”
林婉宁与钱宜双一早就算是撕破脸了,她一个嫔位,皇子不适这种事也无需她出面,还是自己宫里的事更重要些。
她昨日见芝兰不对劲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慧心养了这些日子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说说话了。
芝兰眸光闪了闪,终究没说什么,便退下了。
林婉宁就知道,以芝兰的性子是何事都不肯主动说的,还是直接找慧心更好解决。
慧心来的很快,不等她行礼林婉宁就拉起她朝贵妃榻边走去:“伤都好了吧?我这些日子都没顾得上好好看看你。”
她说着坐在贵妃榻边,又拉着慧心一起坐,如同初入宫那日一样,殿内只她二人,最是亲近的二人。
慧心坐在一旁,自然也忆起了那日,笑着道:“多亏了娘娘赏的上好的药,那都是宫里贵人用的,自然好得快。”
林婉宁拿起扇子轻轻摇着:“你是为我受的伤,我自然得给你药,不过那些药也不是我一人的,还有个人,偷偷拿了自己的体己找郑太医买了来。”
慧心虽说单纯,可也不是个笨的,当下便明白林婉宁说的是谁,她抿了抿唇,伸手接过林婉宁手里的扇子轻轻为她扇风。
“奴婢在这宫里有娘娘就够了,无需旁人来关心。”
慧心是自幼便跟着她的,相处这么多年怎会不了解,见她这副神情,林婉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就知道你是因着那日芝兰劝我别去梧桐苑之事生气,你觉得她太过冷漠了,所以对她有怨气对吗?”
其实在沐山行宫那些日子,林婉宁日日往返南山苑与海棠水榭之间,路途不短,自然也听到过宫女太监们私下都聚在一起闲聊几句。
有羡慕慧心跟着宸嫔这样的主子,不惜拼尽全力也要救她的,自然也有议论说芝兰不顾情意,冷漠无心的。
林婉宁那些日子只一心想着慧心的伤,想着要如何筹谋能为自己人博一个公道回来,便没空管这些言论。
可如今这风言风语影响到自家人的和谐了,那不管是肯定不行的了。
慧心手上动作未停,青涩的脸庞上带着一些稚嫩,眉眼间藏着一丝不快:“奴婢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今才算看清了她是多么没有人情味,往后便是各做各的事罢了。”
芝兰与慧心性情迥然不同,林婉宁一直都知道的,一个冷静理智,一个率真单纯。
林婉宁拿过慧心手里的扇子放到贵妃榻的案几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慧心,你还记得初入宫时,是谁教你规矩,教你人情世故。”
“你如今担得起这一宫的掌事宫女,都是谁在背后亦师亦友般助你么?你觉得自己将她当好友,可她却在危急时刻选择舍弃你,所以你心寒对吗?”
“可她到底是没有人情味,还是冷静理智,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到底是真心对你好,还是虚情假意,你也应该可以感受的到。”
“那夜的局她一眼就看出是冲我来的,她选择不救你,是为了保住我,若你要怪,也应该怪我几分。”
慧心着急的拉住林婉宁的手:“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也是心甘情愿为娘娘牺牲的……”
“我知道。”林婉宁握紧她的手:“我都知道,你只是伤心难过,所以我也并不是为芝兰说话,也不是用主子的身份压着你必须与她和好。”
“我只是想着你们能解释清楚,别在心里憋着,别通过别人的三言两语去怀疑自己人,想想自己心里的感受,那才是对一个人最正确的判断。”
林婉宁是不愿慧心与芝兰有隔阂的,她二人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表面和谐,内里却悄悄的窝里斗,那可是大忌。
慧心垂下头,她也知道芝兰待她一直很好,一路教导照拂,因着自己年纪小,平常有什么好吃的,芝兰都会让着她。
有什么活能叫自己少做,她也会尽量先去做了,平心而论,除了这件事,芝兰真的做的处处都没话说。
她抬起头来,眼眶也有些泛红:“奴婢明白了,是奴婢钻了牛角尖。”
慧心此刻有些过意不去,芝兰这几日去看她时,她没少阴阳怪气的说难听话。
林婉宁笑着摸摸她的脸:“你也受委屈了,都是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让你们也处在风口浪尖。”
“心里过不去没关系,再休息几日,反正如今宫里伺候的人多,待你好受了再回来便是,别带着情绪伤了好友的心,以后怕你自己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