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间,喏喏的道:“可是太后说,要想长久的陪在陛下身边,就得做个贤妃才可以。”
裴玄清不由轻笑,原来她想长久陪在自己身边,她现在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自己了?
此刻他心情很好,轻抚着她的背安抚:“我方才从侧门来,无人知晓我今夜在长宁宫,明面上,你就是贤妃,放心。”
“况且,我想要婉儿陪在我身边,是自在随性的婉儿,不是被深宫逼迫成懂事嫔妃的婉儿。”
“能不能将你留在身边,是我的事,不是你的,懂了吗?”
她只需做她自己就好,这宫里还缺个懂事端庄的嫔妃吗?
不啊,只是裴玄清身边缺一个她。
林婉宁没忍住笑起来,又将手臂环紧,语声带着调皮:“那臣妾就只管靠着陛下护佑了,日后在这后宫,臣妾便是敢上房揭瓦的妖妃了。”
裴玄清伸手到她腿弯,双臂有力的将人抱起朝寝殿走去:“好啊,那朕今夜也享受一次做昏君的滋味如何。”
靠在男子怀里的女子,低低轻笑着,但眼神却无比清明。
说归说,闹归闹,还真的做妖妃不成?
绝不能,那一丝残存的理智万万不能丢弃。
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背后还有整个林家,要为家族计,若她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会连累林家满门的。
……
勤政殿
翌日一早,裴玄清在朝堂上一日内连下了好几道旨意。
推行新政,罢黜所有圈地的官员,将土地收归国库,还于百姓。
重建内阁,广纳贤能。
新增由皇帝可直接任免的稽查署,从最顶头的地方冲淡世家手里握着的权利。
世家权臣自认为权势滔天,任意妄为,却不知自己的权力正在被慢慢架空。
钱,江两大世家也不停曝出丑闻,这一切仿佛是提前准备好的,并没有给世家任何反应的机会。
这是裴玄清自登基之日起便一直在做的努力,日复一日筹谋布局,时时刻刻做着准备将世家一丝一缕抽丝剥茧般去除。
这一日的朝堂确实动荡不小,直至快午时,裴玄清才回了勤政殿。
慕容逸尘跟在身后,还着一早的朝服,都未来得及回府换下,此刻拱手行礼道:“皇上。”
裴玄清坐到御案旁的龙椅上,抬了抬手:“免礼,坐。”
慕容逸尘落座后,抬眼看龙椅上的帝王满脸疲色,饶是不解。
按他的了解来看,上回江家与北部有接洽,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在后宫扶持江家女,前朝重用江家。
待北部看出江家得重用时,两方联盟自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瓦解。
这才是帝王权术,诛心之谋啊,怎么去了一趟沐山回来,局势便天翻地覆了呢?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二人也不是初相识了,沉默良久,裴玄清道:“朕觉着你应该有话说才对,直说便是。”
慕容逸尘叹一口气,也不拐弯抹角:“皇上对付世家的手段,一直是慢慢削弱的,宁家才刚倒下,如今打压江家,只剩钱家如日中天了。”
“新政推行在即,皇上如此雷厉风行的下旨,两位世家家主也不是傻得,还看不出皇上对付世家的决心吗?”
“江家如今后宫不得力,前朝被打压,恐真是会铤而走险了,届时,如今新政得罪的人如此多,皇上又有多少胜算呢?”
他是真的担心啊,裴玄清今日的雷霆手段着实吓了他一跳。
裴玄清伸手揉着眉心,他何尝不知徐徐图之更为稳妥,可若是再拖延下去,若婉儿出了什么事,他做这些还有何用?
徒留他一人守着这江山,做个孤家寡人吗?
他侧眸看向下首的慕容逸尘:“你是在怪朕只顾儿女情长吗?”
慕容逸尘变了脸色,起身拱手行礼:“臣不敢,皇上运筹帷幄,自是明君所为,臣只是担忧朝中局势,眼下是需费一番力气了。”
他做都做了,为臣者,怎能怪君呢?
既选择了跟随他,便是义无反顾罢了。
君既已下定决心,臣者自然尽力周旋筹谋,鞠躬尽瘁。
如今裴玄清为宸嫔娘娘处置江家一事,已然是朝野皆知了,慕容逸尘自然知道他为何不肯再等了。
裴玄清摆了摆手,慕容逸尘又坐回去,才听尊位男人道:“多年筹谋在此一战了,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一切都可尘埃落定。”
那么尘埃落定之后呢?
慕容逸尘想问。
他不是看不出,此次宁家的处罚裴玄清是收了手的,他会为了宁妃收手?显然不是。
是为了林姑娘,为了宸嫔,到底后宫心绪还是牵扯到了前朝决策。
慕容逸尘抬眸看了裴玄清一眼,还是问了出来:“皇上,若将来她知道了一切呢?”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了她,一次又一次打乱计划,一次又一次破除禁忌,真的值得吗?
裴玄清在御案下的左手不自觉攥紧,心绪也随之波澜微晃,但语声出口确是坚决威严:“朕是皇帝。”
慕容逸尘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
那还有何可说的,他收敛了神色恢复了寻常的和煦笑意,调转话头道:“左相的脑子也是转的太快了,可惜未用在正途上。”
“皇上今日才下旨推行新政,律法都还不曾写入,可眼瞧着这御史台大多数都已被左相说服了,今日早朝联合参奏,若不是一早商议好的,哪有这么巧?”
裴玄清半垂着眼眸,左相结党营私的消息他自然一早便知晓,今日朝堂上的联合参奏,也在意料之中,故而并未有太多惊讶之色。
“随他去,既不识时务,朕也不会再留着他。”
左相夫人本就属宁家三族之内,若想牵扯,董家也可一并算进去流放,留了一命还不知珍惜,那也怪不得旁人去。
裴玄清从未将董家放在眼里,他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江家与北部倒是没再联系,可无痕查出沈家倒是不安分起来,眼瞧着是要与江家越走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