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菜,我和郝瀚面对面坐着,打量着对方,都没有看手机。
“所以……你是本地人吗?”郝瀚问。
好的,那种相亲氛围来了。
“不是。我老家在Y城。”
“我重庆的。”
“嗯?”我很意外,“那这里……”
“老板和我是老乡。”
“你们认识?”我又意外。
“不认识。”
“哦。”我又又意外,“你这一波三折的。吓我,你说的老乡,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的老乡呢!”
“是真的老乡啊。”郝瀚笑着说,“都是重庆的嘛!”
“哈哈哈。很好笑。”我语气平淡地说。
“你一个浙江人,为什么会喜欢吃辣的啊?”
“谁规定浙江人不能喜欢吃辣的?”我反驳。
“没有说‘不能’喜欢吃辣的,好多人都喜欢吃辣的,也有人吃不了辣的,”郝瀚停顿了一下,“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喜欢’吃辣的?”
“我大学在武汉读的。”
“哇——武汉,学府之都啊,学的什么?”
“不告诉你!”我的叛逆心上来了。
我讨厌回答问题。
好像,一直回答问题,会给我一种不安全感。
郝瀚惊讶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好的。”
然后话题断了。
我的某个前男友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话题杀手。
我们有些尴尬地坐了几秒。
说实话,我很有冲动想要拿出手机刷一刷,但忍住了,因为郝瀚也只是坐着,没有拿出手机。
最终,我为了缓解气氛,还是选择开口问他,“你呢?你大学在哪里上的?”
“广州。学的信息技术,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It。”
“咦?那你怎么没去当程序员?”
“怕秃头。”
“啊?哈哈哈。”他逗笑了我,“然后你选择当一个外卖员?”
“挺好的呀,时间比较自由,想赚多点就多跑点,很公平。”
“嗯,也是。”
“你呢?方便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
“嗯……不方便。”
郝瀚又惊讶了一下,“这么神秘啊?”
“嗯。神秘带来好奇,好奇产生兴趣。”我临场胡说八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神秘一点?”郝瀚信了我的鬼话。
“你可以。在你没告诉我你的专业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学的播音。”
这回,我逗笑了郝瀚,“普通话挺标准是不是?”
我点点头,本来想说“声音也挺好听的”,想了想改嘴说,“你不说,我还真猜不到你是重庆的。”
“哈哈哈。我大学还是广播站的呢!”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额……还……可以吧。”郝瀚停顿了一下,“追你的男生肯定也不少。”
“额……还……可以吧。”我模仿他刚刚的语气。
郝瀚又笑,有些害羞,又有些爽朗。
我有些想知道对面的这个人,谈过几次恋爱,但感觉这个问题,什么时候直接问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能是想象力丰富的原因,我的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些他与其他女孩子谈恋爱时的场景。
他们手牵手走在路上,谈笑风生……
幸好这时候,老板又过来了,手里端着两个菜。
“你们的辣子鸡和皮蛋豆腐好了。干锅包菜还在做。”
老板放下菜,然后指了指他的背后的某个位置,“米饭和粥在那里,吃的话自己盛。”
“好的。谢谢老板。”我朝老板微笑。
然后起身,并问郝瀚,“你吃米饭吗?”
“哦!我来吧!”郝瀚也站起来,快步向米饭的位置走去。
好像很怕我跟他抢。
我没跟他争,顺其自然地重新坐下来。
让他表现表现吧,反正男性一般也就一开始积极一些,越到后来就会越敷衍。
我当然听说过,个别男性能够十年如一日地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或老婆,但,我大概是没有这么幸运的。
以前学生时期看言情小说杂志,里面有时候会有关于如何让一个男生喜欢自己的几个要点。
什么要打扮得漂亮,什么要不断地让对方有新鲜感,什么要温柔…………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些东西。
但那个时候,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总是希望那个男生也会喜欢自己的。
没有任何长辈做榜样的同时,也没有任何人指导青春期的女孩子如何爱惜自己,女孩子们只能自己盲目地找方法。
而经常,这样的盲目,带来的都是三观不正的歪门邪道。
我十几岁的时候,也不觉得前面那几个要点有什么问题,直到,上了大学后,因为兴趣看了很多书,而这些书中,有几本是女性写的,关于女性追求独立自主的话题。
那时候,女性追求独立自主,被称为“女权主义”。
我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的时候,看书也看得懵懂,以为“女权主义者”等同于“女强人”,比如偶尔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在职场上叱诧风云的女性。
也是快到三十岁了,我看到了一个演讲,是艾玛·沃森——在哈利波特中演赫敏的女演员,做的演讲。
她讲到,“女权主义,实际上是平等主义。”
我才真的意识到,以前看的那些言情小说杂志里,那些关于“如何让一个男性喜欢自己”,这样的内容有多离谱。
我就是我啊,为什么非要为一个男性改变自己?
如果谈恋爱就是讨好男性,那对于女性来讲,谈恋爱就是一个“苦差事”啊……
那么,哪个女性还愿意谈恋爱呢?
更不用说是结婚了!
那简直就是步入一个牢笼,永远地将自己关起来。
男女平等,有多少女性为了这个概念的实现,奋斗了一生?
又有多少女性,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女性的弱势的?
反正,以我这三十年的人生经历来讲,已经感受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