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回想着云锦词的样子,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云锦词当时好像受了重伤,竟在吐血。
奇怪,就算被魔气波及到了,她那个时候都是化神修为了,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不忧怔怔道:“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柳溪来连忙问:“师尊没事吧?”
不忧摇摇头,道:“肯定不会有事啊,有事的话,云锦词早就没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柳溪来松了口气,道:“然后呢?”
“然后万剑宗的人就喊着让九州修士一起上,把我主人就地正法,不过一个魔族人突然来了,然后把我主人带走了。那魔族人要带我主人回魔界,主人神志不清,无法反抗,不过走到九州和魔族的边界十四关时,主人清醒了一瞬。”
不忧有些不开心,尾巴都不甩了,语气闷闷的:“他把我扔了,为免我跟上去,还给我下了个封印,等封印解除之时,诛魔大会已经结束了,我主人……我主人已经死了。”
后面柳溪来已经知道了,那段历史在书上有记载,说是竹轩入魔界没多久,就率领着魔族突然越过十四关,入侵九州,率先屠了距离十四关最近的苍松门。万剑宗率领九州修士, 成立了诛魔大会,前往西边抵御魔族。
然而魔族有一日突然来了招声东击西,一部分留在战场,另一部分由竹轩带着,绕开战场,直接到了中州,将万剑宗灭了,并且还要顺势攻打中州城。叶寒瑶最先察觉不对劲,离开战场赶过来,将魔族拦在了城外,等到了救援。
魔族见云锦词赶来,不做停留,撤回苍松门附近。不久后,云锦词赶来战场,与竹轩一战,大义灭亲,然后将魔族逼退。
不忧瘫在桌子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恹恹道:“仙门大会上的事,肯定是万剑宗他们诬陷的,可后面我主人的确犯了错。九州因他生灵涂炭,很多人都在仙魔大战中魂飞魄散。”
它停顿了下,声音轻了些:“不怪云锦词杀他,苍松门的少主洛长星,棋逢对手的叶寒瑶……还有好多好多云锦词的好友,都因他而死了。”
它那时从封印中出来,听到云锦词杀了竹轩的消息时,是怨恨过的,觉得云锦词不近人情。但在目睹生者哭着祭奠一个个死去的人时,那点子怨恨又慢慢散去了。
竹轩是云锦词的徒弟,是她最亲近最在乎的人,可其他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那些意气风发的剑修,那些温和善良的医修,那些平日里骂骂咧咧又小肚鸡肠,但又毅然奔赴战场的每一个修士,又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贩,一个老实的农夫……他们一个个都是如此的重要。
竹轩……真的是罪恶滔天。
柳溪来只觉得眼前有点模糊,他用手指轻轻一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流出了眼泪,好似有万千的冤魂压在他肩头,压的他直不起腰。
他垂着头,几乎要趴在桌上了。
“溪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柳溪来摇摇头,半晌后才低声问道:“不忧,你恨他吗?”
不忧晃了晃尾巴,却道:“不恨,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就算不是他的本意,那也是做了,他有罪。可我是他的剑灵啊,哪怕他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会站在他那边的。”
柳溪来慢慢的笑了下。
“不忧,你真很好。”
不忧扬扬脖子,骄傲道:“那是自然啦,我可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剑灵了。”
它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头来,有些蔫巴道:“不过,现在我不是剑灵了,剑也被林越然抢走了。”
柳溪来要伸手摸摸它的头,在看见自己手心的血后,又不动声色把手缩了回来,他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怕,我会拿回来的。”
他顿了一下,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再次重复一遍,道:“我会拿回来的。”
不忧笑道:“好啊,溪来,你一定要加油,把我主人的剑拿回来啊!”
柳溪来郑重的点点头,然后低头翻过一页书。
不忧见他要继续用功了,便往桌上一躺,用尾巴把自己团起来,道:“那我继续睡觉了。”
柳溪来问了一句:“不去床上睡吗?”
不忧抖了抖毛,道:“不用,以前主人看书时,我也是这么陪着他的,我习惯了。”
也许这样,能让它短暂的想起和竹轩在一起的日子吧?
柳溪来没有再劝了,只是又翻过了一页书。
——
卿子依在十日后出关了,她把两种丹药递给云锦词,嘱咐道:“莫要胡来,小心行事。”
“放心吧,”云锦词摆摆手,笑嘻嘻的,“我办事,师姐你还不放心吗?不过有关灵根的事,我没有查到。”
卿子依沉吟道:“实在查不到就算了,想法子混进林家去看看,我觉得我只要看上一眼,应当就会知道的。”
云锦词拒绝道:“师姐,你修为没我高,混入林家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你好好留在后方,要是我出事了,记得第一时间来救我。”
卿子依没说话。
云锦词又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师姐,通过那三朵九瓣莲花,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云锦词深吸一口气,道:“林怀可能还活着。”
卿子依面露诧异,“你确定吗?”
云锦词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然后道:“能被林孚称为‘老爷子’的,也只有林怀了吧。”
卿子依蹙眉道:“确实只有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锦词摇摇头,道:“不知道啊,林怀看起来像个好人啊,我记得他之前还无偿给那些穷修士治伤呢。以前仙门大会的时候,万剑宗没有医修,他还主动让林家人来治疗比赛中受伤的修士。”
而且云锦词没记错的话,竹轩被众人问罪的时候,林怀一开始是站在竹轩这边的。
所以云锦词对林怀的印象挺好的,甚至觉得他是林家人中难得干净的一位,跟他老爹一点都不一样。